他的大哥,怕是怎也想不到处心积虑,没败于他,亦未曾败于其他兄弟,却败在了一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女人手里。
皇帝一心望着顾落却,疑惑地问:“所以你不曾去过颜霊的府上,你跟他相识么?!”
“这点不敢有瞒皇上,只要皇上出外一查便知,臣女跟颜霊是相识的,但臣女真的没有去找过他,臣女找他干什么呢?!”
皇帝沉默了。
显然,顾落却口中所言,更让人有信服感。
因为如果有什么问题,那都是皇帝查得到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向最能蒙骗世人了。
顾落却只能那么做,早已明白,就算顺应大王爷,大王爷不见得信守承诺。
就算大王爷当真信守承诺,放了她跟颜霊,可颜霊是不快乐的,他想要的人生,已非他心中所想的人生。
既然如此,她放了他。
也算是成全了自己,大王爷害死她爹有份,如今能亲手除了他,虽死无憾。
太医来了,给顾落却把脉,中毒一下被查出。
皇帝更阴郁了。
总不会有女子,自己喂自己毒药吧……
太医皱了皱眉:“毒名叫金叶苓,是出自宫中之物啊!”
而大王爷跪在地上摇着头,闭着眼睛笑的很疯狂。
他觉得可笑,一切都很可笑!
接着,药师被传过来了。
猝不及防遭遇皇帝审问,转了转眼珠子,一脸苦痛难忍,说出来的便是:“皇上,是大王爷向臣要的丹,但勾结从未,臣不过是不敢忤逆大王爷罢了。”
他承认,因为根本瞒不了,不如认了,以退为进。
但不过强弩之末罢了。
老皇帝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这些人为了自保,最后都把自己放在最无辜的位置上。
无论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往后都是被逼无奈,反正天塌下来,先砸死的是高个儿。
老皇帝袖袍一挥,冷面下旨:“药师竟敢,勾结王爷,行毒害之事,于君,不忠不诚,就这一罪,便无可恕了,即刻凌迟。”
药师面如死灰,是大王爷立了战功回来,他以毒丹相赠,欲在大王爷迈向皇位的那条路上沾点恩德,可是谁想,今日竟死在这颗自己亲手造出的毒丹上。
谁也没想到,顾落却,会以命作局,大王爷才敢给她吃这宫廷剧毒。
早知如此,听着药师暗哑的惨叫声,大王爷闭目想,他会将毒给颜霊吃……千金难买早知道,悔则晚矣!
……
颜霊走向御书房时,瞧见了药师被侍卫紧抓推着往外走,耳边尽是他的哭喊:“皇上饶命啊,毒真的是微臣不得不给啊,皇上饶命……”
毒?
他心中一震,抬脚走进御书房,一眼看到大王爷跪在地上,顾落却,与那江王站着,皆纹丝不动,出奇地令人觉得和谐相配。
微眯了眸,他作揖行礼:“不知皇上召微臣来何事?!”
“今日,可否在你府里见过顾落却?”
皇帝杀了一人,气场愈发渗人,那犀利龙眸,只叫人后背发汗,怕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就惹得一身\骚。
颜霊:“顾落却……她不是死了么?!”他抬头的同时,大王爷惊愕地看向他。
将大王爷无视,好像才注意到身旁的顾落却似的,颜霊片刻惊怔,喜悦就渐上眉头:“你,活着的?!”
顾落却只以微笑作答
颜霊一看是激动又疑惑,短暂说不出话的样子,静了静,才道:“活着就好!”
言毕,他重新看向皇上,正色道,“皇上,臣布衣时,与顾小姐在民间相识,有幸与她为友。对了,不知皇上问落却今日有无到微臣府上,是何意啊?!”
“哦,成王说,今日在你府上碰到了顾落却,顾落却对你们喊了冤,你来便证实了,她连你府上都没去,那碰面喊冤一说也不属实了。”
此番话后,御书房,人人静若寒蝉。
大王爷,被帝王目光毒辣地剜着,对眼前一切的仇恨与恐惧,两种无法言喻的矛盾情绪,堵在他胸口,上不来下不去,令他嘴角抖动,剧烈,抽搐。
连发出一个字,都成了一种困难。
这时将军从外走进,双手拿着圣旨。
皇帝看了大太监一眼,大太立刻心领神会,去把那圣旨拿上来了。
弋静深望着这一幕,不知为何,丹凤之眸,渐渐凉了。
众人只见,皇帝打开,看了一眼,就合上了。
“果然是继位遗旨。”
大王爷早已明了自己被三方夹攻,已脱不了罪了,他连发声都没有了力气,死神将至,最终逼出了自己的冷静:“父皇,你就信儿臣一次吧,这不是儿臣放在他书房,诬陷他的,这真的是三弟他假造圣旨,有不轨之心啊……!”
老皇帝讲:“证据,你把证据拿出来。”声音在这里陡然提高,“她顾落却人证物证俱在,连自己中了毒都是真的,你呢,你除了一张嘴你还有什么!”
大王爷绝望地掩面而泣,咬牙切齿:“是顾落却诬陷本王!”
“那毒是不是你喂给她的!”皇帝紧声连道。
大王爷抬头脱口:“是!可……”
“她是你王媳,你为何要给她投毒?!”
大王爷答不出来。
皇帝大失所望,“进府放假旨,进府虏弟媳,毒害弟媳,逼迫弟媳与你一起陷害兄弟,还与朕的药师都勾结了起来,桩桩件件,剑走偏锋,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口吻并不带索要答案的意味,面无颜色地扔下一句:“成王,朕再也不想看到你。”
“父皇真的不是这样……”大王爷跪着爬前,行大礼,“父皇,儿臣没有伪造圣旨,儿臣没有!”
“都是顾落却,颜霊,弋静深三人狼狈为奸,陷害的儿臣啊!”
顾落却冷笑:“我自吞毒药,就为了陷害夫君的兄长?!对不起,我爹没有那么教过我,我的夫君更不会那么教我。”
颜霊低低沉沉地说:“……中金叶苓者,温血暖凉难防,中者煎熬难耐,生不如死。跟它相克之物,雪域之境株生的雪草却要在明年开春才能采了。”
弋静深面容冷淡,不见感情。
皇帝似乎习惯了弋静深总是这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摆了摆手,没在顾落却生死的话题上多停,只下了令:“成王,你该死……但朕不让你死,朕要你一生坐穿牢底,朕要你生生老去,死去,纵野心如狼,却无法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