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蜉放下杯子,抬起头,对上了潮启深情苦涩的目光,忽然就不是滋味起来。
她看着他:“你以后一定会遇到比我好的女子。”
潮启不信:“世上还有比你更好的女子?!”
月蜉摇摇头,“我好什么呢,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吧。”
潮启沉默地望着她。
月蜉盯着杯子里的酒水说:“我一点也不好,我会吃醋,我会嫉妒,我会无理取闹,我会跟他纠结多少遍,他心里的人是不是我你知道吗,我若爱一个人,必定一身上下都是缺点,你应该庆幸,我爱的那个人不是你。”
潮启扯了扯唇:“月蜉,你越来越会安慰人了!”
月蜉笑着看了看他:“相信我吧。”
潮启道:“那是因为在乎,你在乎他,所以你才为他吃醋,你才会嫉妒,你才会无理取闹,你才会去追究他的心在哪里,看起来是很烦人,可你不在乎他了呢,这些都是奢侈。”
人啊,人这种动物,太吝啬了,连不喜人的缺点都只给自己最亲近的人看。
若木防备地站在月蜉身后,盯着潮启,却在看到潮启受伤的表情,突然就觉得同道中人般松懈了力道。
月蜉却感觉自己,从未如此强烈地想念过,想念过潮启嘴中的那个他。
想得呼吸都疼了
她一杯一杯地喝下肚,在重新洗牌的这一天,却有一种回到当年他们谁都不是谁的小时候的错觉。
“别喝了太子妃你喝的太多了!”似乎身后的若木在劝。
月蜉却摇了摇头,摆摆手:“让我喝吧,喝醉了,是不是就可以短暂地不再想他了你知道想一个人却见不到,有多锥心吗?!”
她这话一出,听得两个人都痛了。
“我现在好羡慕,好羡慕那些将军,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看见他,而我,而我却离他有千里的距离,我不是话本里的妖魔鬼怪,我就是一介凡人,我还是一个被囚禁在深宫里的女人我见不到他,我见不得”
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羡慕你潇洒来去天地间,空留我一往情深宫墙陷。
潮启和若木只能沉默地放纵着她,也放纵着自己的目光,自己的心殇。
宿醉一宿,醒来时,头自然是疼的。
月蜉却没想到潮启也在这里,他趴在床侧,被她的动作惊醒,立刻道:“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水”
月蜉望着他,突然说:“你去吧。”
潮启愕然地看着她:“去哪里?!”
月蜉道:“你出宫去吧,你去做你自己去吧,你去过让我们都羡慕的人生。”
顿了顿,她说:“你的感情耽误在了我的身上,我不想,你的人生,再耽误在这个皇宫里。”
“”
潮启抿住了唇。
她是那么好,他从未,从未后悔过喜欢她。
这世界那么大,有那么多的人,却找不到一个,如此在意他究竟想要什么的人。
最跟他开玩笑的事是,他不得不拒绝。
潮启抚了抚月蜉的发,“开弓哪有回头箭月蜉,外面陪我拼命的人,第一个就会杀了我。”
月蜉没有想到这一点,她悲伤难忍:“没有一点办法了吗,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潮启闭了闭眼:“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如果,她对他早一点说出这些动人心菲的话,也许他不会开这第一弓。
潮启笑了笑:“天意如此,成全你们。”
月蜉为他难过:“我们注定是要欠你的了。”
潮启温润道:“没关系。”
醒酒汤,月蜉喝下整整一碗。
那时,赶了一夜的马,潮音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丞相府里,他的老丈人家。
月蜉吩咐人去准备一下,一身酒气,她要沐浴。
潮音和丞相见面,亲自了解清静后,点点头,通过密道去了宫里。
浴桶被安置好,月蜉落了一身衣衫,踏进水里,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花洒进去,宫人们都下去了。
潮音一进了宫,奔的第一个地方自然是他自己的地方。
那里有他的女人,他的孩子。
首先,确认了她们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至于父皇,那是他们的父亲,潮启一定不会下手,除非,他疯了。
潮音潜进殿中,避开了宫人的眼线,看到了帷幕后的她。
并不做多想,他绕过帷幕,走向了她。
月蜉看见他,第一个感觉,是她做梦了。
她肯定是做梦了,肯定是
可这梦真好,她不愿醒来,就模糊了视线。
潮音抬手,抚了抚她红润的面容,松了口气,低声问:“不认识我了?”
她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他,突然就手一用力,把他拉了进来。
潮音猝不及防,竟中了她一招。
本就好多天没休息好,昨夜还赶马过来,就没歇息过,他怎么可能不累?!
尤其到了她面前,更累了,关键是,不想藏了。
他看着她,眸中动容。
她闭上了眼睛,吻上了他的唇。
潮音把她带进怀里,两个人就在这水里,明明是两个人,却仿佛融为一体。
她一边掉眼泪,一边扯着他的衣袍
潮音都放任了她。
她的苦,他看在眼里,分明最怕他离开,他却总是离开。
怪他太自私
就在这水里,潮音和月蜉重逢。
这不是梦。
月蜉很快地意识到,她与他十指交握,她忍不住微笑,他回来了。
两个人回到了床榻上,月蜉靠在潮音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觉得自己都快要睡着了。
可她强迫着,不准自己睡:“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潮音颔首,握了握她的手:“你怕吗。”
月蜉道:“我有什么好怕的。”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该怕的是你才对,你可能做不了皇帝了啊?!”
潮音挑眉:“你认为,我会输?!”
月蜉反应了一下,感觉哪里,不太对:“你什么意思?!你难不成,真的想自相残杀吗?!”
潮音按眉:“是我那个好弟弟主动挑起的。”
月蜉为难道:“他是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