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 好
作者:景却      更新:2019-08-28 22:58      字数:4484

“什么叫,我不会现在就把她赐死了?!”

冷弦挑眉,探究地望向了安月。

“怎么了?”安月不解,“我最起码要去见她一面吧。”

“你为什么要去见她一面?”

“为什么?!!!”嗤笑,安月摇摇头,道:“我总该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恨我,恨得即便我换了个样子,换了个身份,她的刀还是对着她。”

冷弦牵了牵唇角,“那不是很明显吗。”

“明显?!”安月静静地看着他。

“因为朕啊。”冷弦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女人啊,除了这些理由,还能因为什么,值得你们内斗?!”

安月翻了个白眼:“也许是因为我长的比她美啊!!!”

冷弦低呵一声,头脑一昏,说出了句令自己后悔莫及的话,“你一定没去朕的后宫看看吧……”

换安月嘴角的弧度牵强了。

安月直勾勾地看着他,嗯了一声,“是没去过,怎么,皇上,您这就带我去,看看一下?!”

“不,这就不用了吧!”冷弦低了低头,后悔莫及。

安月扬唇,笑不达眼底:“用的,毕竟皇上都提出来了啊,走吧!!对了,去之前,你先告诉我,废后可还活着?!”

“嗯。”

“我可以去看吗?”

这个时候,他敢驳了她的意思么。

“嗯。”冷弦点点头,想到什么似的,猛地提出建议,“那,不如你先去看一看皇,废后吧,因为她能活多久,朕也不知道,都是按律法,说不定你今天不去,明天人就没了……”

“真的吗?!”要是这样的话,她得去啊!

回想当年,那她的最后一面,这个皇后也是来送她的呀……

若不去见她一面,想必这个皇后也是跟她一样,觉得遗憾的吧!!!

“那好吧!”安月道,“我去了……”

步子迈出去两步,她回过头,看向了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皇帝冷弦,“你去不去?!”

“朕去干什么。”

“你就不怕我欺负她?”

“……不怕,别让她欺负到你就好。”

望着他眼底的淡漠,安月心里没那么激动了,她突然眨了眨眼睛,说:“当初,你吩咐她拿着毒酒来问候我的时候,你应该也是这个样子吧,淡漠无情,置身事外,仿佛这个世界上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和你没有关系。”

冷弦抿了抿薄唇,那一条沉默的直线,令安月忍不住为那经年的伤痛,又疼了一次。

她转过身,抬头离去。

宫中的天色,阴阴沉沉,不见晴朗。

她走到看不到尽头的长廊上,走过了弧度高跃的桥,凉风从她失落的面庞上轻轻拂过,她来到了偏僻清冷的宫殿门前停下。

现在,皇后,不,应该说是,废后,就住在这里。

她抬头,望着这很大,看起来很沉重的宫门,突然觉得,身为皇帝的女人,如果失宠失了身份,就像到皇后这样的境地,或是当年她那样的地步,一杯毒酒一了百了倒不是件坏事,反而痛快了。

只是她,是真的不愿意,余生都被这一道门关在其中,不得挣脱,时时刻刻煎熬着。

后面的宫人,帮她推开了宫门,个个侧着身子,给她开出一条宽敞的道路来,就像那一年的那一天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当年坐在那里任人刀俎的,如今走进去准备做一个屠宰别人的人,而当年冷漠嚣张屠杀别人的人,如今只能坐在那里,当了鱼肉,谁都能踩上一脚。

皇后褪下一身华丽的宫装,只穿了一束灰色轻纱,就像一个快要落地成佛的尼姑。

她站在枯树下,慢慢转头,没有半点神采的眼睛,和安月清澈明亮的眼眸,对上了。

安月微笑着,反手关上了宫门,这里就只剩下了她们。

“你是谁?”皇后问,“怎么都不穿宫里该穿的衣服?!”

安月低着头,步伐闲适地走向她:“自然你要杀谁,你最恨谁,我就是谁了。”

皇后眯眸看着她,足足两秒后,似乎对她的态度极为不爽,打击道:“那你不是。”

安月看着她:“你认出来了吧。”

“嗯,不就是皇上藏起来的那个姑娘吗,倍受恩宠就不说了,龙吟宫如今都是你的了。”

皇后冷声道,“可别人不知道,甚至你也不知道,本宫却知道,你对于皇上来说,不过是那个女人的替代品。”

“那个女人?”安月佯装不懂,“哪个女人?!!”

皇后看了她一眼:“我怕说出来吓着你。”

安月悠悠道:“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就胆子大,你不妨说一说,看看能不能吓到我?!”

皇后闭了闭眼睛:“那个人啊……是被我亲自送走的。”

“送去了哪儿?!”

“地狱。”皇后睁眼看着安月,森冷咧嘴,“她还是我的表姐,她这一世是个传奇,她就是当今太后,曾经垂帘听政,曾经被皇上溺宠在内宫里足足两年,怀了身孕的那位,也是这个表姐,最后被皇上抓住这个把柄,陷害,毒杀,从此皇上再无威胁,高枕无忧。”

安月蹙眉望着皇后,“既然皇上都把她杀了,怎么还可能找什么……她的替代品?!”

皇后哈哈笑了,“虎毒不食子,皇上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令太后挣脱不得,不过皇上最后只让我弄死她的孩子,是我自作主张地杀了太后,斩草除根了。”

“因为这件事情……皇上再也没来过我的宫里,哪怕,我为他生了个儿子。”

“我在皇上没想清楚的时候,杀了和他纠缠最深,杀了他最心爱的女人……”皇后淡淡地看着安月,“我表姐,也叫做安月,她的眼眸,和你的眼眸,都好像好像。”

安月就那么看着她,她也那么看着安月,两个人都晃神了。

“所以……”皇后闭上眼睛,似乎认输了,“我最恨的不是你,你一个替代品不配的,我也绝对不是死在你的手里,我终究……”

她悲伤道,“我终究还是败在了表姐的手中。”

曾经,还能有很多愤,可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不知道为什么,落到如今,她只剩下了浓浓的悲伤,和疲倦。

这一生,她用尽家世,享了家人的福气,成为了皇后,成为了皇上也不能轻易动的角色,可最后,却偏偏得不到皇上那一颗心。

这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失败。

安月沉默了一下说:“你很过分,太后可要过你的命,为什么,你就不能念一点姊妹之情?!”

姊妹之情?!

“在这宫里……”皇后深深迷茫了,“有姊妹之情吗?!”

“何况,她如果真的念姊妹之情,那她都做太后了,都垂帘听政,有权有势了,她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和本宫争丈夫!”

安月张了张口,望着皇后扭曲的脸蛋,她说:“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也许太后自己也为难,可这并不能成为你作歹,你杀人的理由。”

“你还真是像她。”皇后讽刺道,“难怪皇上喜欢你,可我也劝你一句,当年太后就是对皇上放下了防备,有了身孕,才让皇上有机会给她致命一击的。”

安月靠近了皇后,低低道:“太后死后,皇上挖了她的心,带在了身边。”

皇后挑眉看着她,表示不错:“你怕了?!”

安月摇头,“我根本就没看见。”

“不可能。”皇后道,“皇上随身带着的香包里就是!”

安月心想,这也就是占了皇后一直都见不到皇上的光了,她继续骗:“真的没见到。”

“那对于皇上如此重要,你怎么可能没看见?!”

等的就是这个一问,安月立刻道:“所以,也许一切都是你多想了,一切对于皇上,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我也不是谁的替代品,我就是我!!!”

“……”皇后回过神,欣赏地看着安月,“原来,兜兜转转,你要说的是这个?”

“有何不对吗?!”

“谁都不想做谁的替代品,这没什么不对,要讲不对,是你提了那颗心,那个香包。”

皇后摇摇头,曾经,她也和她一样,都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自己就是自己,独一无二的自己,一定能让心上人青睐有加。

而对,心上人有多喜欢别人全然不顾,觉得,那都是假的,那都是不长久的。

可人生如戏,就是不按你要的剧本走,你以为真的,你以为总会好起来的,都是假的,都不会好起来的,恰恰你以为错的,你以为不长久的,都对了,都长久了。

不过,她为什么要跟她说那么多呢。

她也不想再跟她谈下去了。

“罢了,罢了,成王败寇,说吧,你今天来,是不是送我走的……”皇后玩味儿地看着安月,“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曾经我也是特地送她一程,如今你带着她的名字,终也来送我归西了。”

人生一世,说穿了,不过就是一个平账的过程。

可这人生总会随处埋着一个惊喜给她,非打破了她所有的认知,这人生好像才显得多有意思似的。

“皇后,我就是当年被你喂下毒酒的那个人。”

安月慢慢地说,怕她听不清楚似的,说得,非常清楚,“我就是,摘下皇上的身上香包的那个人,我把那颗心埋了,上天不肯让我死,所以,就叫我换了个身份,换了个样子,又回来了。”

皇后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不可能,世上哪有那么怪诞的事情,人死不能复生,千古至理啊……”

安月笑了:“真的是我,皇后。”

说完这句话,她舒畅了啊,就好像在敌人面前扬眉吐气了。

“皇后,你欠我一条命。”

“你真的没骗我???”

“没有。”

皇后双腿发软,坐下了。

安月冷冷地看着她:“你常爱做送人归西的事情,可见你的心里有多阴暗,我不会做跟你一样的事情,因为我跟你不是同一种人。”

安月转头就走:“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你人生中最大的遗憾还好好地活着,并即将目睹你的死亡。”

“……为什么?”皇后喃喃道。

“为什么?”安月看着外头的天色,“也许是天意吧……”

她抬脚离开了。

来,就是为了告诉她一个真相,别死了都还不知道,死在谁的手里,呵!

“啊——!!!”

“啊啊啊——!!!!!!”

宫里,传来绝望的嘶吼。

皇后趴在地上,哭的喘不过气。

安月僵硬地走在这条很长很长的宫道上,后头突然追来了一个太监:“姑娘,不好了!”

“嗯?”安月停下了。

太监小心翼翼地抬头瞄了眼安月的脸色,“您前脚刚走,废后后头就上吊自缢了!”

安月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人——可还有救?!”

“人,已经死了。”

安月笑了,“你们这个皇后真是不简单啊,知道斗不过我了,就用死亡,给我最后一个大难题了。”

哪有去看个人还把人给看死了的。就算是冷弦,也会忍不住想,她的心肠是有多深藏不露吧?!

就更别提,那些大臣了。

就更别提,那些巴不得能听听皇室里的闲人了。

安月点点头,这个人不愧做了皇后,那么多年,也不知道,以她那样高深的手段,恶毒的心思,怕是害死了不少人了。

死了也好,死了干净!

等到安月回到龙吟宫,已经走了不少路,她抱着冷弦的脖子,闷闷道:“你可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了?

“听见通报了,皇后,死了。”

“是废后。”皇帝冷弦一本正经地矫正,“一个被打入冷宫里的女人,就像是汉朝时期,汉武帝的那位皇后陈阿娇一样。朕如果连一个弃妃都管,那还有空去忙国家大事吗?!”

弃妃……是啊,不管身份家世有多好,嫁给了人又被打入冷宫的,都是弃妇,弃妃,就算百年后别人提起来也只是一笑而过。

“问题是我看完就死了。难道你就不问一问我们都在干什么,都说了什么吗?!!!”安月笑了笑,“难道你就不怕,我蛇蝎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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