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皇上让你们来问的?!!”
那些奴才们怎么敢说是他们自己偷偷下了银子赌博了呢……
自然,人人都为结果而担忧。
安月单纯地望着他们,直到看到他们齐齐地垂下了头,没有否认,才忍不住笑了。
果然,果然是他。
呵,他要面子,难道她就不要面子的吗?!!
不过……
“看在他让你们来催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去见一见他,不过,他心里应该是有数的。”
对到底谁让步这一点应该会很有数才对。
就这样,安月去了御书房。
周边的奴才们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当安月走进御书房,看到就冷弦一个人坐在清冷的皇位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突然觉得他孤独。
她微微一笑,他本来就孤独,她一直都知道。
怎么就给忘了呢?!!
她缓缓地走过去,轻轻蜷起指关节,在漆黑的案几上敲了两下,“我来了。”
冷弦收回目光,如被惊醒,抬头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她嘴角带笑,眼里柔意无防备地对他说:“我来了。”
“你来了,你来了……”他茫然地看着她,喃喃着。
安月绕过案几,被他按住了手腕,随后整个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倒在他的怀里了。
“你,你怎么了……”她被他抱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我做了一个噩梦。”冷弦把头和脸深深地埋在她的颈里。
仿佛一个拥抱就可以忘掉所有。
安月顺着他的后背,轻轻问:“什么噩梦能吓到你啊……”
冷弦嘴角牵起一抹苦笑:“你能想象到,我有一天也会无能为力,只能“啊”“啊”这样绝望的呼嚎,等人来救我吗……”
安月心底一颤,他描述的太有形象感,但她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你不会有那一天,即便你孤立无援,我也始终在你的身边,所以不需要你呼唤,你永远永远也不会是一个人的。”
安月没有停下,为他顺背的动作。
她的每一个字,都那么不急不缓地讲述出来,就像小桥流水,无论经年,都以着它自己的速度去流淌,去存在。
那背后,自有属于他们的一股风情,以及……坚定。
冷弦冰冷的心融化了。
他愈发用力地抱住她。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噩梦了吧?!”
“嗯。”
安月等了很久,都没有再等到他再说一句。
她迷惑地看向他,却发现他根本没有在看她。
冷弦盯着那漆黑的墨,仿佛那漆黑的墨里有什么值得他去探究的东西,不过很显然那不是个好东西,否则他的表情不会是这样冷硬而防备的。
冷弦终于低低地开口:“我梦见了……你走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河里,而朕居然靠近不了你,我看到那条河很黑,我却还能看见河里冒出了很多野鬼,他们无一不是向你飞奔过去,我却无法保护你。”
“……”
“可任由我怎样呼喊你,你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头也不回。我不明白那条不好看的河的尽头里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如此一心一意去专注——而周围没有人来帮朕,朕在那里,什么都不是。”
安月真的没想到,他会做这样的梦,他在现实里是一个呼风唤雨的王,所以这个梦,对他来说自然黑暗。
这个噩梦,几乎是在挑衅他的双重底线,一个是她,一个是身为皇帝毋庸置疑的权……
安月抱紧了他。
“你说你不是这个时代的,那么是不是这世界上也有很多个时代,在那里,并不认可朕呢?”
她鼻头一酸,努力维持正常的音调告诉冷弦:“我认可你就好了啊,他们的认可重要吗?”
“我只是问一问……”冷弦的眼底闪过一丝黯淡。
“如果有机会,我想去你的时代看一看。”
安月微笑地瞪大了眼睛:“好。”
她重重地应承下来:“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带你去我的时代,看一看。”
“……”
无言,却并不尴尬。
他们互相拥抱,互相安稳。
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头。
安月轻声呢喃:“我们那儿啊,还有很多的故事。”
冷弦提起了点兴趣:“什么故事?”
说完,他还不等安月再说什么,就说:“你们那里一定很有趣,不再认可帝王,那么认可什么呢,我很好奇,还有很多故事……我似乎从未去试着了解你的世界,你的思想。”
安月真的没有想到,一个噩梦,会给她一个那么好的冷弦。
她一直都在等他,等他愿意了解她的世界,愿意聆听她的思想。
安月勾了勾唇:“现在了解,现在来听,也不晚。”
冷弦拍了拍她的背,似乎在安慰:“说吧,说一说你的世界。”
“我的世界里,有很多高楼大厦,就是很高很高的房子。”
“那对眼睛不好。”
“所以就有很多人视力不太好,所以就有了眼镜的存在,戴上它,就可以再次看到了。”
“竟然那么神奇?!”
安月点点头,向他描绘了一幅未来的画面:“我们那儿还有大汽车,四个轮子的,挤一挤可以坐四五个人,会开的很快,就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我们那儿也有很多大树,不过我们那儿忙的人太多了,年轻人忙着迷茫,中年人忙着糊口,老年人忙着管年轻人和看着中年人。”
“你们那儿,似乎并不比朕的天下好到哪里去。”
“是啊。”安月说,“在这里,没有人戴眼镜,没有人天天去医院跑,在这里有新鲜的空气,在这里不用一抬头,只能看到房子……这里的人们,和那里的人们也不同,所以,我喜欢这里。”
听她这样说,冷弦的心中就好像被注入了某一种令人身心愉快的液体一般,他握紧她的手,竟然笑的有些腼腆:“你喜欢这儿,没人赶的走你。”
安月含笑,安静地看着他俊美的容颜,突然问:“你午膳用了吗?”
“嗯,随便吃了一点点。”
冷弦从噩梦里走出来,也已经成功被她哄好,思绪也都回来了,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突然挑了挑眉:“你怎么想起来看我?!”
安月眨了眨眼睛,非常清澈的迷惑:“明明是你让我来的……你倒还矫情起来了!!!”
冷弦盯着她看了两秒。
安月也看着他。
冷弦最后笑了,紧紧抱住她说:“嗯,是朕让你来的……”
她要面子,他给。
安月点点头:“本来就是这样,要不是你让那些奴才们催着我过来,我才不来找你!!”
她也是要面子的好吗!!!
“奴才催着你来找朕?”冷弦黑眸微眯,想起了前天把宫里一举一动汇报过来的一些详细事……!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得暗叹了口气,原来,真的不是她要来找他。
到头来,只是他自作多情了。
安月闭了闭眼睛,低低地嗯了一声:“你不想承认?”
口吻有点危险。
冷弦立刻道:“朕承认。”
安月才瞪了他一眼,不再跟他计较了。
“对了,”见到她了,冷弦也就问了,“你和凌宇在御花园见面,可谈了什么?!”
安月心里咯噔一下,“这你也知道?!”
冷弦像看怪物一样滴看了她两眼:“皇宫是朕的家,朕知道家里面发生了什么很奇怪吗?!”
“不奇怪……”
“所以朕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安月对朕有欺瞒之心?!”
安月瞠目结舌,没想到最后自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她叹了口气,摇摇头:“没,坚决没!!”
“最好你说的是实话!”冷弦捏了捏她的下颚。
安月干笑两声,突然说:“凌宇找我,是为了叫我向你说情,把他留下来,他不想走。”
凌宇不想走的原因,前后利弊,冷弦心里一清二楚。
不过凌宇的确让他太失望了……
冷弦暂时没给出这句话的回答,而是追根溯源:“他跟你交易了什么?”
安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凌宇不会有那个自信,你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助他的。所以,他既然向你开了口,那么手里一定拿着东西过来了,你如今向我开了口,说明你已经答应了,所以,朕很好奇,他是拿了什么说服你?!”
安月:“……”
其实她现在都有点怀疑,他根本就什么都知道,只不过就是客气地问一下而已……
但冷弦好像看透了她的心中所想似的,立刻道:“朕不知道,凌宇的觉察力,没人能轻易偷听他说的话,朕要是知道了,那么宫里也不会出现那么多不太美好的事情了,朕会在它们刚出头的时候就掐灭了。”
可身为皇上,也不会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要心里有个数,权衡好利弊,知道怎么判就够了。
安月心底悄悄滴松了口气,她的确是怕他误会了,她和凌宇什么都没有,但囚禁这件事被冷弦知道,冷弦一定不会痛快的。
看着冷弦俊美无暇的面容,她不想看到他不痛快,要知道,那凌宇还是他的大臣,她也不想他受委屈,所以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的……
而且,她能应付的!!!!
安月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低低开口:“拥护我。”
“什么?!”
“凌宇会拥护我,你知道,他的拥护,会解决关于我很多流言的麻烦,因为他从一开始并不喜欢我,这样才真实。”
安月道,“我想正式地站在你的身边了。”
冷弦扣紧了她细软的腰肢,薄唇轻启:“好,朕让他留下来。”
安月扬了扬唇:“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宠妃能祸国殃民了……因为原来真的她们的一句话,就能让皇帝言听计从……”
冷弦听着她微微得意的尾调,忍俊不禁,更啼笑皆非了。
他故意说:“除了美貌这一块儿你还不达标,别的都差不多祸国殃民了。”
安月抬头咬了口他的脖子。
她笑着坐在他的腿上,依靠在他的怀里,巧笑倩兮的模样分明已倾国倾城,只是冷弦偏偏逗她,“这两天没见,怎么变丑了?”
安月瞪着他:“是啊,没你后宫里的那些妃子好看……”
她推着他就要跳下来,冷弦却不让,一把扣紧她的腰肢,将她紧紧锁在怀里。
“胡说什么?”冷弦无奈地解释,“朕已经很久没去后宫了,这你该最清楚。”
安月怒:“我不清楚!我只看到你在今天这个同样的地方,也有另一个身着华丽的妃子陪着你,你并没有赶走她……”
她认真地告诉他:“我不愿意要一个除我之外还有别的女人的男人,我的那个时代只有赋予我的这一个思想让我觉得那个时代还算好一点的。”
冷弦看着她,深切道:“我明白了。”
安月张了张嘴:“我没有逼你的意思……”
“我没有去后宫。”冷弦说得,“那天晚上,也没有去,朕是不满你白天就这样走了,故意气你的。”
安月心底一阵难过:“以后不许了。”
冷弦点点头,却转而目光深邃:“你为什么不来找朕?朕给你胡闹的权利,你却不在乎。”
安月沉默。
试探。
在一份单方面觉得不平衡的感情里,试探就会发生,结果就很可能耽误了双方。
安月喃喃着:“我不敢……是啊,其实只是不敢而已。”
情愿等在原地一整夜动都不动一下,却不敢主动出现在他面前把他抢回来,如果知道前方等着她的可能是背叛,那么她的怯步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冷弦抬起她的下额:“朕给你这个权利。”
以前这个权利不需要存在,以前他不会试探她,以前只有他们两个人,安月定定地看着冷弦,提了请求:“别再试探我,别再不相信我,好不好?”
冷弦定住。
“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你在试探我,你也在伤害我,我不认为这样显得爱有多真挚,那只是代表我们都底气不足,现在结果很显然,这个办法并没有拯救我们半分,所以,我不想再被试探了。”
冷弦听完这一番话,认真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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