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有多难得？尤其是在他出现以后。

但他不会懂的。

她不是没有注意到他情绪的低落，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她不是不明白，只是，他不明白她明白。

因为，他都忘了。

“我不是故意的……”冷弦想，自离也只有在她的面前，才会屡次心疼，心痛，这种陌生的情绪对他来说，开始变得熟悉了。

“我不是故意的……”他说，“真的不是。”

安月抬头，看了看上头，“我接受你的道歉，你可以走了吗？！”

“我可以带你走吗？”他始终坚持自己的决定。

比皇帝还要霸道。

安月挑眉，冷冷地看向他：“难道，你要我也拿着钗子对着脖子，这样的办法来对付你吗？！！”

冷弦身体一震。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他薄唇颤得，失去了她熟悉的冷静冷漠，“你不会的，你不会这样对我的。”

“不会？！”安月笑，“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

她压抑地看着他：“你凭什么，觉得你是特别的？！”

“够了……”冷弦难以启齿地低吼，“你不要说这些伤人的话了，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难道，你的心就不会疼吗？！”

这一句话，直接上安月咬着唇沉默了。

冷弦说：“我自认为我的心很冷很生硬了，你让我的心都疼了，证明你也不会多好过，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呢？！我们为什么，要去做，对双方都没有好处，只给对方制造难过的事情呢？！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为什么不停止，好好地谈一谈？！！！”

安月闭上眼睛，歇斯底里地喊道：“那你到底要谈什么？！”

她咬牙，呼吸不畅：“你到底要谈什么？！”

“谈，怎么样把我带走吗？！”安月嘲笑地看着他。

冷弦也怒了，被她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给深深地惹火了，“这很可笑吗！”

安月眯眸，掩饰着眸底的酸涩。

冷弦盯着她：“带走你，我带走你，这看起来，很好笑吗？！你告诉我，这看起来是不是很好笑！！！”

“是！！！”安月恨恨地瞪着他，“真可笑，可笑极了！！”

冷弦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不知道有多可笑？！”

安月道，“我现在就来告诉你，有多可笑好不好……是你把我送进来的，是你放弃了我，是你先放弃的我，请你在把我带走之前先告诉我，你凭什么？！”

安月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留下一大堆的麻烦给我，你不就是仗着我爱你。”

安月红了眼，说到这里，她自嘲道：“没错，是的，即便是这样，我还是爱你，我承认。”

冷弦黑色的瞳孔急剧收缩了一下，痴痴地看着安月。

安月抹了把脸，别过头，“每当你对我不好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你对我的好！我会用出你对我的好，去抵消掉，你对我的不好，但是，当都抵消掉的时候，就是我努力去爱你的时候，我要努力去爱才能爱你的时候，当成了负数的那一天，当我努力也做不到再爱你，放我不敢再爱你的时候，我想，那就是我不爱你了的时候了吧。”

她笑：“到那个时候，冷弦，我不会再跟你说那么多的话了，我也不会再给你机会，站在我面前那么久了。”

冷弦张开嘴，要说什么的时候，被她高声喝断：“所以，冷弦我问你，这样的一个我，该怎么答应你跟你走？！”

犹如迎来一剑，没有形状，没有声音，却穿透了他的胸膛，令他再不完好了。

安月痛楚地盯着他。

冷弦竟然不知不觉地，掉了眼泪。

他感受到的时候，伸手去抚，不相信的盯着指腹上的湿润。

他慢慢看向她。

再没有什么时刻，比这一刻，让他更明白，眼前这个女人对他的重要性。

他憋了很久，恶狠狠地挤出一句话：“等我，我一定会把你带走，我会让你相信我，我会让你愿意跟我走，我会让你的心……变得跟以前，待在我身边的时候一样幸福。”

他步步后退。

她泪眼模糊，拼命地忍住不要掉泪，还是掉泪。

他离开了。

她的唇角却慢慢地扬了起来，闭上眼，那滴透明的眼泪滑过鼻骨，落进了嘴角。

可她竟觉得是甜的……

冷弦出了宫，拼命地跑，迎着月光在这条无人的街道上拼命地跑，他终于跑累了。

他缩在墙角，用自己的头去撞那看起来很厉害的墙，“你能帮我找回记忆对不对？！”

他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磕着，“快想起来，快想起来，你跟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快想起来吧，求求你，求求你……”

“想起来，想起来！”他用头狠狠地撞墙，“怎么还不想起来？怎么还是一点记忆都没有？！”

他垂落下的眼眸布满了猩红的血丝，看起来，痛苦不堪。

“为什么记得那么难，忘掉却那么容易……”

他揪着自己的头发，修长的身子，颓废地靠在了那看起来冷硬厉害却无法帮助他的黑色墙面。

宫中。

安月默不作声地坐在铜镜前，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句话：“你知道现在的冷弦在做什么吗？！”

安月微怔，回头看见了阎王爷：“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阎王爷微微一笑：“我无处不在。只要你们脚踩大地，我就如影随形。”

安月莫名地想到了一个成语，向死而生。

人，不就是这样吗……

死亡如影随形的一种高级动物。

她看着他：“冷弦在干什么？阎王爷什么时候得空了，竟然，有时间来跟我聊冷弦在干什么。”

阎王爷冷声道：“你以为我想要见你？只是，我看不下去了而已。”

“冷弦到底怎么了？”安月抬了抬眼皮。

阎王爷问：“你可真是戳到他的心了，这一次。”

安月不明所以地皱起了眉心。

阎王爷说：“他在拼命要把你想起来，但是……”

安月站起身，没什么耐心：“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阎王爷瞪了安月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