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现在就把手帕拿出来吧……
不用现在就把手帕拿出来吧!
安月呵呵地看了他一眼,从袖子里掏出了几文钱递给了老头儿,甩开了冷弦的手,拿了一根冰糖葫芦转身离开。
“……”冷弦心想脾气怎么那么大呢?!
谁还没个脾气了,他就一定要哄着她?!
他还生气呢……
冷弦掏出几文钱,破天荒的,有记忆以来的十年里,第一次给自己也买了一根他平常看起来极其幼稚的零食:冰糖葫芦。
他默默地走在了眼巴巴站在墙角的那个孩子面前,蹲下来,把冰糖葫芦递给了这个小乞丐:“吃吧。”
小乞丐,犹豫地看着他,眼底,有着一丝丝防备。
冷弦说:“买给你的,没有条件。”
小乞丐低了低头,最终忍不住诱惑,伸手拿走了冰糖葫芦。
小小的一个人儿,站在冷弦面前,一根冰糖葫芦而已,他却吃的那么满足,仿佛瞬间得到全世界一样。
小小的一个人儿,本应该是没心没肺被疼爱的年纪,却觉得自己,都不值得拥有一根糖葫芦。
非要人说没有条件,才慢慢地伸出手,不相信地接过,小心翼翼地咬了两口,后来,看到冷弦确实不会再要过去的意思,才微笑着吃了起来,吃的那么满足。
冷弦悠悠看着,比那个爱耍脾气怎么都不行怎么都不放过他的安月好多了……
安月走着走着,发现不对了。
她一回头,看到背后只有陌生的人群,不由得眯了眯眸,很好,好样儿的啊,冷弦!!
安月深呼吸一口气,站在原地抓狂了一下,受不了地回头,也就因为你是冷弦,我才回头来找你……
只是,安月真的没想到,来到这里后,看到冷弦竟然在哄着一个孩子,却把她扔到十万八千里,她彻底地火了。
“……”
安月转身就走。
冷弦面前的小男孩儿,突然看过他的背后:“小姐姐回来了!”
冷弦一愣,回头,望见了安月僵住的背影。
他想也没想跑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腕。
“还走?”他语气不悦,“什么事,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扭头就走什么性子。”
安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小姐姐……小姐姐!!”小男孩儿突然跑了过来,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安月,“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看见你的冰糖葫芦没有了,是吃完了吗,我的还没吃完,小姐姐,我把我的冰糖葫芦给你,你能不能不生大哥哥的气了?!!”
安月低头,心彻底软了。
她蹲下来,大大方方地握住了孩子的小脏手,“姐姐不气了,你吃你的冰糖葫芦,需不需要再来一根?!!”
孩子瞪着大眼睛愣了一会儿,赶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安月说:“那姐姐带你去吃饭,带你去买衣服。”
一看到小孩子,安月就忍不住爱心泛滥。
小孩子看起来局促不安,安月保证道:“我是好人!”
冷弦:“你看起来像个傻子……”
小孩子噗嗤笑了出口。
安月气的站起来就去揍冷弦,冷弦淡淡提醒:“你不是还要带孩子去做新衣裳吗?!”
安月动作一下子就僵住了,她收回手,倒退,牵起了小孩子的手,道:“走,咱们不理他。”
地府里。
地藏王菩萨看着这一幕微微一笑:“他们的一场争吵,却换来了一个孩子的生机,他们的身上,已经有太多的因果,这因果,甚至和人间的生存息息相关,所以,这才是他们能活到现在的真正原因。”
阎王爷若有所思:“菩萨,你的意思,莫非是他们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他们身上的因果,可以改变别人的命运,有可能是好,有可能是坏。”地藏王菩萨实不相瞒道。
阎王爷说:“我看到了这个小男孩儿,想到了那个郡主,似乎已是鲜明对比。”
地藏王菩萨点点头。
阎王爷开口:“那后面有可能再改变吗?!”
“若是人有一颗不作恶的心,那被他们影响着,就只会越来越好。但,如果相反,那么,就会越来越坏。他们只能影响到别人,却已没有轮回中人能影响到他们了。”
轮回中人……
轮回外的人……
让阎王爷微微唏嘘:“菩萨,我忍不住问一句,他们现在,是神吗?”
地藏王菩萨道:“半人半神还是人,情不看破终究人。”
阎王爷听出意思来了,意思就是,只要冷弦和安月放下感情,他们就能去天上了,只是他们看不破,准确来讲,是她们都不愿意看破。
但阎王爷还是希望他们能够涅槃重生,这样在人间流放着,遇到各种各样的糟心事……
地藏王突然看向了阎王爷:“你可知道因果?”
阎王爷颔首:“我知道。”
“他们若不放下感情,虽然封不了神,但久而久之,会幻化成人间的因果,男为因,女为果,流连在人间,去影响别人的宿命。”
因果,因果……
原来,地藏王菩萨真正要讲的,是这个意思。
阎王爷猛地看向了地藏王菩萨,“我懂了。”
原来,这一切,早就被注定。
那不是流放,那原来是他们的宿命……
男为因,女为果,做着神做的事情,却不能去天上,不能封神,只因为无法看透感情。
可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两人才成了人间因果……
这可真应了那句话:不羡仙而喜做鸳鸯。
只不过,辛苦了一点。
阎王爷心想天上的神仙多悠闲,但无情无欲的,过着也没什么意思。
这样看起来,还是冷弦和安月好。
地藏王菩萨已经走了。
阎王爷真正体会到了,这是个祸兮福所倚的世界。
双面世界,全看修行。
冷弦和安月并不知道,地府里,阎王爷复杂的内心活动,他们把小孩子改造得,像一个小公子一样。
然后,安月说:“我要抚养他。”
当着孩子的面,冷弦什么也不能说,只好沉默,不发表意见。
他并不习惯沾染别人的悲喜。
因为,他的信仰是,人各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