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月打了个哈欠,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突困了,脑袋里什么都没有,眼睛就直坠的那种昏沉感觉。
得亏夫君长的好看,提神醒脑。
她盯着他手里的她的酒杯,低低道:“苏妲己是不是喜欢你啊?你看,你介绍我是你夫人的时候,她之后就没再说什么话,而且脸色很不好的走开了。”
冷弦道:“你记得伯邑考吗?”
安月又打了打哈欠,被这个名字惊得哈欠硬生生来了个急刹车,她抬头,瞪着眼睛看冷弦:“据说,那是苏妲己的初恋。”
冷弦淡然地点头:“所以她怎么可能看上我呢?都是你在胡思乱想。”
安月砸吧砸吧了嘴,“要不然就是你和伯邑考有点像?”
冷弦毫不客气地给了安月一个大白眼。
而此刻的苏妲己一路不知不觉地,刚好走到了伯邑考的府邸。
她站在门口,缓缓地走了进去。
管家看到她已经很寻常:“公子在书房呢!”
管家犹豫了一下,说:“自从听说了大王的人造访过侯爷大人的府邸,公子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生闷气呢!”
妲己说:“管家,莫担心,我去劝劝邑考哥哥。”
“好,有劳小姐了。”管家回头看着苏妲己走向书房的纤细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人美心善,却偏偏不得不进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宫,跟那个暴君在一起,指不定,以后要受多少罪呢!!
当真红颜薄命,此话一点不假。
要他是伯邑考公子,也会感到沉重难过的吧……
苏妲己走进了书房里,看着伯邑考抱着脑袋跪在案几前,她眼睛又涩又疼,世上那么多人,可能站在她立场为她想为她忧的,就那么一个,就那么一个。
她轻声喊:“伯邑考。”
伯邑考听到妲己的声音,猛地抬起了头,看到她的时候,眼睛在发光,不过那光彩看起来透着一阵子无法言说的悲切,甚至是绝望……
“妲己!妲己!”他紧紧地握住了拳头,紧绷着整张脸,他看着她,一眨不眨,火热而专注。
妲己低了低头,被这道目光看的有些,不得不羞涩,她此生还从未被哪个男人,这样注视过……
就算早就知道伯邑考的心意,可伯邑考不提,苏妲己就装作不知道,避免尴尬。
她一直都把他当做哥哥,所以她害怕,他提出来,反而让她不得不失去他……
妲己坐在了案几旁边,看着伯邑考:“邑考哥哥,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外头的人都很担心你。别这样了,好吗?”
“我好没用!”伯邑考狠狠地锤了下案几,他咬牙切齿,“我明明知道那是一个暴君,却无法揭竿起义,我明明知道你不想进宫,却无法代替你承受苦痛,你叫我哥哥?我是什么哥哥,我配么?!!”
苏妲己心中一下子就疼了起来。
“伯邑考,你理智一点!”
“如今冀州城的局面你不是不知道,我一个人可以换来整座城的平静安宁,难道不值得吗?!”
伯邑考一下子抓紧了苏妲己的手腕,他盯着她:“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你休想要骗我!!”
“这是我的真心话!”苏妲己却倔强地说,“这是我的真心想法,只是……”
她犹豫了。
“只是,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我根本不想做什么大英雄,我只想嫁一个我喜欢的男子,与他清清静静地共度一生。”
苏妲己笑得那么悲悯:“但我生来就是冀州侯爷的女儿,我怎么能够那么任性呢?!!”
“我怎么能够……”她的眼泪都出来了。
伯邑考忘了一切,把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妲己,跟我走吧,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换一个身份,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苏妲己摇了摇头,目光没有焦点:“不好,你知不知道,我们一旦任性出走,那这冀州会面临怎样的灾难,我们的父母,又该如何。”
伯邑考摇了头,他要疯了。
“那怎么办,那还能怎么办,总要有人牺牲!!!”
“这个人为什么是你?我不懂!”他呐喊,“为什么是你一个小女子!!!”
苏妲己泪流不止。
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为她如此鸣哀不公。
值了,不过如蜉蝣一生,得此一知音,真的值了。
“妲己,别走,别走!”
伯邑考的情绪,愈发不稳定,苏妲己只好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嘴里安慰着:“我不走,妲己不走。”
伯邑考才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他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他是翩翩少年郎,温润而干净,自制而矜贵。
他们二人就那么拥抱着,好像天地间其他的种种,都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不知不觉,苏妲己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伯邑考抬起头,把苏妲己抱起来,放在了床榻上。
苏妲己睡睡沉沉间发出呓语:“公子……”
她大概是心累了。
伯邑考想,不然不会连睡着都眉头紧蹙。
他靠近她,想听清楚,她说什么。
“公子,带我走……”苏妲己唇轻开合,吐出的话却让他眼前一黑,撕心裂肺。
公子,是谁?!
他盯着苏妲己蠕动的唇,眼里闪过一丝狠意,不想再看,不想再听,不想知道她心里已经住了一个人。
伯邑考低头,狠狠地堵住了苏妲己的唇瓣。
似乎因为呼吸不足,妲己很快惊醒。
苏妲己抬头,诧异地看着伯邑考。
“不……”
伯邑考却在她动手推他的那一刻,早一步按住了她的双手!
他悲伤地看着她:“我心悦你!我心悦你!!!”
苏妲己愣愣地,看着伯邑考眼底从未有过的疯狂和绝望,她心有不忍:“对不起,伯邑考,我……”
伯邑考摇着头:“你不要说对不起!”
苏妲己抿了抿唇。
伯邑考看着她:“我想留住你。”
就像光照进黑暗的世界,自从大王的旨意下来,从没有谁要留住她,就连父母也不曾。
当她就觉得自己已经被世界抛弃而不得不接受的时候,有一个人对她如此诚挚地说:我想留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