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别碰我……”

月儿挥开他的手，更痛不欲生，“你是不是很得意？你是不是！很得意！！看我这样傻乎乎地被你骗着，你是不是很得意？！！！”

“不是！”宫玄攥住她的手吼道，“我得意什么，我有什么好得意！难道大齐，不是我的家吗！”

“不是——”这两个字几乎化成利剑刺破宫玄的心。

他机械般松开了她的手：“你说什么？”

月儿抹了把眼泪，嘲笑：“你真正的家，在这里，你真正的家，是大云国！所以你还是在关键时刻，藏着大云去灭了我的齐，所以，你最后不是做了齐国皇帝，而是做了大云国的皇帝！！！”

宫玄已痛到说不出话。

心像是不属于自己的了，不听自己的话，却为自己的感受而任性的发痛，不顾自己的死活。

这一刻，他唇半点颜色都没有。

“也许是我错了——”月儿说，“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偏偏要走进你的世界，现在，我后悔了。”

“你说你后悔了？”宫玄怒急攻心，也气也伤，“你又何尝看过我被这件事折磨的样子……明明不愿意，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齐被灭，只因为，我生来是大云国的皇子，那是我父皇的野心，我没有理由去干涉！”

“好一个没有理由。”月儿望着他，“那难道不是你的野心吗？统一天下，你敢说你不想？！你不想你做什么皇帝，你若对这天下，没有半分兴趣，你当初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我嫁给木林，你当初怎么可能抛下我？！！”

宫玄犹如被重创。

在月儿眼里，他已经成了十恶不赦，以怨报德的人！

“你说你痛苦，你说你也不想，我相信，我相信你的痛不会比我少半分，但是，你多聪明，你知道的，痛不过一时，痛过了这一时，天下就是你的。”

月儿悲哀地惨笑出口，“等到天下都是你的，以往的伤害都成了荣耀。”

“帝王的一贯思维，一贯心狠，不是吗？！！”

他早就知道，月儿大智若愚。

他输给她的大智若愚，这一刻。

“你总说你看不穿我……”宫玄也笑，跟她一样惨淡，“瞧，你不是挺了解我的么？”

月儿得到他的承认，突然抬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她仇恨地盯着他。

宫玄任她如此，“要杀了我？你真的舍得？”

月儿表情都失控，“我恨你！”

“你也爱我。”宫玄冷硬地说出她无力否认的事实，“你多恨我，就有多爱我，不是吗？”

月儿笑了，笑出了声音。

她松开了手。

她是彻头彻尾的大输家。

“你杀了我吧……”她别过脸，“你一向心狠惯了，我是比不上你，你干脆狠心到底，杀了我吧！”

“我狠心，是因为我还有心。你比我狠心，月儿，你现在要我剖了自己的心！！”

月儿面无表情，心灰意冷：“我已经不想留在这里了，我只想去找我的父皇母后，我只想跟他们团圆。”

宫玄抬手，扣住了她的肩膀。

月儿抬眸，望着他，眼里死寂。

宫玄轻讽：“你就那么不信我？”

“……”

“我保不住你的国家，那是我用命也保不住的。但我能用我所有的一切，去保住父皇和母后！他们不仅仅是你月儿的爹娘，也是我的……我的爹娘！！！”

“他们若死，这天下，我拥有着，又怎么能安生？！！”

“你终究是不信我……在信任这一点上，我永远都羡慕木林。”

“你是不爱他，但你相信他，因为他弱小！你爱我，你却不敢信我，不就是因为你口中的所谓地拿捏不住我吗？！月儿，今天的这一刀，宫玄接下了。”

月儿看着他的眼底有什么破碎掉，不禁伸出手攥住了他的衣角。

宫玄顿了一下，挥开了。

月儿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你迫不及待，我现在就让人把他们请过来。”

“不过，他们不知道我已经把你接回来了，他们本就是不同意的。”

“如今他们见到了你这个样子，恐怕更是要怪责我，不过，我不在乎。”

“我不会放你走，死也不会！”

宫玄离开。

“宫玄……”背后传来一声悲痛的低唤，宫玄双眸发烫，还是走了，他给她清静。

月儿抽了抽鼻子，攥着被角，为什么一切变成了这样……

为什么……

真正相爱的人，相守却那么难，那么难呢？！！

她把这个问题，倚在母亲的怀抱里，呆呆地问出口，惹得她的母亲叹息一声：“月儿，你有多爱宫玄，怎么从来不跟我们说呢？！”

她的父亲站在一边，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向来以为你没心没肺，哪能想到，你那么隐忍……说来说去，还是从小跟他就待在一起，性子都学他半分去。”

月儿低垂着黯淡的眼睛，“爹，娘，孩子没了……”

“……唉！！”他们摇头，“这或许是天意吧……”

月儿苦笑：“天意让我有丧子之痛吗？”

“不。”她的爹说，“若你要和宫玄在一起，这个孩子，始终会成为宫玄的为难，满朝文武又怎么会接受一个为别人生下了一男半女的女子作为他们的皇后呢？！”

“宫玄不说，不代表不为难。”

月儿在御书房门外也都听见了，她知道，他暗中有多努力地，让她能无忧无虑地跟他厮守。

可是最终，她还是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木林他……”月儿闭了闭眼，只觉得年少不可追，她终究还是被逼着成为了一个要面对一切的大人，“我没脸见他。”

那对父母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一下，母亲问出口：“月儿，你告诉母亲，现在你到底跟宫玄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了？”

月儿张了张口：“我……”

“是否已……木已成舟？”

“……是。”月儿咬了咬牙。

那母亲微愣，“你糊涂啊！你怎可在怀着木林的孩子之时就与宫玄……”

“你们一个一个都挺糊涂的！”那父亲已然生气，“你们这不是把木林的脸踩在脚底下吗！月儿，你让为父说你什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