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夏毫不客气地翻了一个白眼。
宫愈款步走向宫廷,这个世间最神秘最尊贵的地方。
俞夏跟在他的身后,望着他伟岸的背影怔怔发呆,她真的没想到,自己十几年来第一次出山,就会直往皇宫里来。
人生也太奇妙了吧——
宫玄和月儿,还有一众皇子公主,都出现了。
一时看到那么多的漂亮美人,俞夏差点晕厥过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个一个扫过去,浮现在心底最深刻的,还是宫愈那张脸。
“父皇,母后!”宫愈跪了下去,大拜,“儿子让你们担心了。”
“快起来。”月儿把他拉起来,她看着他消瘦的脸,忍着心疼,笑着说:“你倒是真会赶时间回来,今天是你父皇的生辰,快进来!”
宫愈说:“母后,我想先去沐浴更衣。”
月儿连声道:“好,好,你快去吧!”
宫愈笑着点头。
俞夏不知所措,看他走,立刻跟上去。
宫愈仿佛此时才想起她,转头看见她眼里极力掩饰的慌乱,嘴角浅浅勾起,“母后,父皇,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母后,你带她去洗漱打扮一下吧。”
“好啊!”月儿说,“反正现在生辰还没正式开始。”
月儿看着俞夏的目光,充满了慈爱和感激。
俞夏愣住,深深地不自然,且愧疚了。
月儿看了宫玄一眼,得宫玄点头,拉了俞夏的手离开了。
“那儿臣也先告退了。”宫愈行礼说。
“去吧。”
而那群兄弟公主也悄悄地跟着宫愈走了,前头传来几人聚集在一起,熟悉的大笑声,宫玄忍不住也是一笑。
月儿带着俞夏来到了龙吟宫,给俞夏洗漱后,她亲手给俞夏梳妆,一边说:“谢谢你,孩子,能跟我说说,你是在哪儿碰到他的吗?”
俞夏主动自我介绍:“皇后娘娘,叫我俞夏就好了,我是在一个湖边看到他的。”
她只好用了柴夫说的情况,“随后,我看他满身是伤,昏迷不醒,就把他带了回去,我爷爷恰恰懂一些医术,这段时间一直在给他治疗。”
“那现在,宫愈好了吗?”
“宫愈已经好了。”
“你爷爷呢,为什么不把他带来?”
“我爷爷老了,不想走了。”
月儿点了点头,表示懂得。
月儿轻轻抚着月儿的黑发,说:“你救了我的儿子,此为大恩,你想要什么,本宫如果能够做到,一定会给你。”
俞夏这下反而不好意思了。
她顿了顿,突然想到宫愈眼里的势在必得,感到有些不痛快,说:“皇后娘娘,大皇子要我做他的伴读,我不想做他的伴读。”
月儿一笑:“能让他提出这个要求的人可并不多,嗯……你不想做他的伴读,那你想做他的什么?!”
俞夏愣住,“我,我什么也不想……”
月儿说:“只要你敢想,我就敢帮你办到。明人不说暗话,大皇子将来是很可能继承皇位的,不管是大皇子的伴读还是别的什么,只要你有意,本宫都会帮你办到。”
俞夏真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有这样扬眉吐气的一天,真是奇遇啊……
但她可没忘了自己是哪根葱,她救宫愈,不过是别有所图,出发点不是好的,若强得到好结果,以后只会悲惨。
俞夏清醒地摇了摇头:“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皇后娘娘,或许说出来,你会瞬间觉得我难登大雅之堂了。”
月儿微怔,迷惑:“你想说什么?”
俞夏道:“如果皇后娘娘真的想要赏赐我些什么的话,皇后娘娘就给我一些金银珠宝吧,我们家苦,爷爷受累了一辈子,我只想让他在晚年好好地享享福,有孙女在身边,也不用再愁吃喝了。”
月儿闻言,动容不已:“这哪里是难登大雅之堂,你很孝顺。”
“但是,我很贪心。”
“不,如果你真的是那种贪心的人,你会提出更高的要求,无论你是做大皇子的伴读,还是其他的什么,金银珠宝从此还会少了你的吗?!”
“但是你没有,你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愿。你很真实。”
俞夏苦笑:“皇后娘娘,你实在把我看得太高了,真正救人的人是不图什么的,我来,不就是利用我的机遇,图一些什么吗。”
“世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谁都俗,缺了金银珠宝,的的确确日子会难过许多,所以,你贪金银珠宝,是为了给爷爷一个好生活。但是有一些人,真正别有所图的人,要金银珠宝就只是要金银珠宝,而且,还会无论你给他多少,他都不会满足。”
“你要知道,盗亦有道和别有所图是有明显区别的。”
俞夏突然淌泪。
月儿诧异地看着她:“你这是,怎么哭了?!”
俞夏抽噎道:“从来没有谁如此理解我。”
月儿心里有点不好受:“你的母亲呢?”
俞夏摇头,“我的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病死了,我的父亲不愿意承担我和爷爷的责任,跑了。”
这是真的。
爷爷最后是饿死了的,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她吃,但爷爷死后,她沦为了彻底的孤儿。
那时她不懂事,爷爷喂一口,她吃多少。
浑浑噩噩。
直到爷爷在她面前断气,俞夏一夜之间长大,对这个人世间充满了排斥。
一道温柔的力量轻轻地擦掉了她脸上的泪水:“如果你不嫌弃,以后,可以把我当做你的母亲,有什么烦恼,你都可以和我说,你看看你,也不过和我的女儿一般大的年纪。”
俞夏突然一把抱住了月儿。
她是一个直接的人。
这从当初她喜欢就抢这一点上,就已经性格鲜明。
“好了,别哭了,以后啊,你苦尽甘来了。”
月儿说:“既然你不愿意做大皇子的伴读,也不愿意,做别的什么,那我就让皇上封你一个公主当当吧,既有自由,也有金银珠宝了啊?”
“嗯……”俞夏刚不好意思的点头,因为她实在舍不得这个“母亲”。
站在门外听了很久的宫愈突然闯进去,大吼一声:“母后,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