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真的像你说的那样。
只是要你撑场面,为什么在遁入大山之后,还要跟你在一起?”
“为了两个孩子。”
“难道不是因为爱你,才爱这两个孩子吗?”
“狡辩。
如果是因为爱我,为什么宇欣的事情上,你不支持我。
如果你支持我,宇欣不至于落得如此结局。
宇辰到现在还在恨我。
认为是我害死了宇欣。”
提到宇欣,宁尔的心境不再平和。
宇欣是他们第一个孩子,生得漂亮,从小就爱笑,是他的开心果。
后来他们有了宇辰。
虽然说宇辰才是那个传宗接代的人,可是,他还是更爱宇欣一些。
小时候,陆琦带着宇欣去舞蹈班,他总是默默在身后看着。
因为,宇欣私底下哀求他,不想学舞蹈,想要学画画。
可是,他没有答应。
因为宇欣的身体素质真的是一块练舞的好材料。
再者,他作为一名设计师,具备很多培训班所无法教授的技法,完全可以在业余时间教给宇欣。
只是,他没有想到,陆琦一项练舞,将宇欣的全部业余时间占据,让他压根没有插手的机会。
而那个时候,他本身也很忙。
后来因为生意上的事情,也就将这件事彻底搁浅。
直到一天,宇欣哭着跑来哀求他。
她梨花带雨,跪倒在他的面前:“爸爸,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事情。
这次,我求你站在我这边。
我保证,这一辈子,就这一次。”
没有想到,这次真的是她一辈子唯一求过他的事情。
陆琦见他不说话,直到他是想起宇欣。
“儿女本来就是来讨债的。
我付出那么多,到最后,她却为了一个男人,就这么没了。
真的不争气,这个讨债鬼。”她嘴上这么说着,声音已经哽咽不已。
“如果,你当初能够松口。
也许,她还在我们身边。”宁尔也是老泪纵横。
“你以为我没有调查?
那小伙子是还不错,可惜,他有一个名声不好的妈。
我朋友的朋友在万城,她说这个男孩子的妈妈做了很不道德的事情。
直接拆散了一对模范夫妻。
且不说,这样的人,能教出怎样孩子。
就怕宇欣过门后,会收到恶婆婆的虐待。
可惜,这孩子就是死脑经。
我给她找了个性格软糯,婆婆温和的富贵人家,她不要。
偏偏要往石头上撞。
这不是讨债鬼,是什么。”陆琦仰头望向天空,自己一手培养的孩子,就因为一个情字,便六亲不认,私奔出走。
这是她人生最大的失败。
宁尔第一次听她说出真相,心痛地喊:“那你当初为什么不说?”
“说?
你们给我机会了吗?
在他们的眼里,我永远是坏妈妈。
这个家里,我好像是多余的一个。
你们有人跟我聊过天,交过心吗?
每天,你回家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连话都不想跟我说。
老实说,当初你是不是希望我消失了才好?”
“没有,我只是的确很累。
所以,回家想要一点私人空间。”宁尔心中内疚,如果当初自己不冷暴力,也许宇欣就不会死。
“其实,那天,如果不是宇欣出车祸的消息。
你回来的时候,应该给我收尸了。”陆琦苦笑。
当时的她,已经受够了冷暴力。
无论是孩子,还是老公,全部对她冷处理。
她自认为,一切的事情全部都是为了他们。
可是,他们不仅不领情,还把她当做空气。
在电话响起之前,她已经将安眠药倒在掌心,心中开始默默跟他们一个个道别,想象着他们发现时候的表情。
就在她吞下药片的前一秒,她接到宁尔的电话。
手机上那个久违的名字,让她有那么一丝动摇。
最终,她选择接听电话。
结果,他带来的却只有噩耗。
宇欣没了。
她本来已经放弃的宇欣,就这么没了。
她只觉得,全世界都是宇欣的脸。
吃饭的,走路的,跳舞的,读书的,哭的,笑的,哀求的。
她身体失去支撑,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好在,家里阿姨听到之后,跑过来将她救醒。
醒来的时候,阿姨说,已经通知了先生。
她的心里升起小小的期盼,也许他能够出现在她的面前。
可是,并没有。
她等待的人,正飞快地开车赶往车祸地点,压根不在乎她的生死。
那次他回来之后,她便提议,两个人分开房间睡。
宁尔没有反对,但是有个条件,不能让宇辰发现。
所以,宁尔的书房多了一个暗间。
从此,他们两个就连吃饭也是错开时间。
几乎像是楼里的两个租户,互不往来。
她的心,早就死了。
活着,不过是行尸走肉。
唯一还牵绊着她的,就是宁宇辰。
她希望看到他娶妻的那一天,所以她一直积极地张罗准备。
可是,就连宇辰,也一样抛弃了她。
“你说,过期的安眠药,会不会杀死人?”陆琦拎着一个小瓶子,在宁尔面前晃来晃去。
“你想干什么!”宁尔暴喝一声,伸手夺过药瓶。
“你拿走一瓶,我还有很多。
那个就送给你吧。”陆琦哈哈大笑。
“你疯了。”宁尔伸手抓住她的肩膀,两眼死死地盯着她。
陆琦伸手,轻轻抚摸宁尔:“你真的老了,皱纹这么多。”
“不许说这些。
你不许死。”宁尔由愤怒转为哀求。
“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生无可恋。
你能告诉我,活着有什么意思吗?”陆琦喃喃地说着,像极了一个木偶娃娃。
“你还有我,还有宇辰,将来还会有成群的儿孙,环绕膝下。”宁尔六神无主地望着陆琦,她面容有些苍白,苍白得没有血色。
“儿孙?
哪里来的儿孙?”陆琦的手顺着宁尔的面部,缓慢移动,仿佛在梦游一样。
“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凉!”宁尔回收捉住她的手,发现指尖微寒,同样没有一丝血色。
“再凉,有心凉吗?”她寐语一般低吟,露出凄厉地笑容。
“你到底怎么了?
你不会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宁尔回过神,伸手去抓桌上的安眠药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