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预料的一样,力随心动带来的特殊感觉正在飞快地消退,恐怕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失去这种能力。
但在那之前,这能力已经足够让我完成许多的事情了。
比如处理掉面前的不死生物。
不再需要言语或词缀的命令,峡谷中的流沙突然开始疯狂地流动了起来,那群死灵法师显然没想到我还有这一招,一大批躲闪不及的不死生物很快就被流沙缠住,一点一点无助地往沙漠深处沉去。
可惜的是那些吸血鬼大多狡猾且敏捷,流动起来的沙子没能给他们造成任何麻烦。
“他能控制峡谷里的沙子!”其中一名吸血鬼很快发现了这个情况,大声喊道,“所有人都小心一点!”
“速度不错,接下来试试这个。”我点了点头,一大股沙子在我的意识控制下凝聚成粗壮的沙柱,或者说沙鞭,随后狠狠地砸向聚在一起的吸血鬼们。
这次有不少吸血鬼没能躲过去,受到大地之源控制的沙粒变得无比坚硬,大批的吸血鬼直接被粗壮无比的沙鞭砸成了肉泥,一大滩的白血蔓延开来,然后慢慢地渗进附近的沙地里。
“阻止他!”苍老而愤怒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位死亡之影教团的负责人终于不再躲躲藏藏,他出现在不远处的沙丘之上,一双苍老的眸子里满是怒火。
“看起来这些不死生物的损失已经让你们开始心疼了,”我开心地笑了起来,“那我就得更加努力了。”
“够了!所有法师,诅咒他,使用你们的咒术!否则我们的积累全部要消耗在这个地方!”
“还有你们,懒惰的蝙蝠们,”这老者看向吸血鬼们,破口大骂道,“都去缠住他,否则我们一个人都活不了!”
“注意你的言辞!马卡尔·桑德罗,我们只是合作……”
“闭嘴,你这个白痴!”马卡尔·桑德罗显得十分的愤怒,“你们还没有看出来吗!?他根本不是什么法师,而是符文师!”
“你居然认得符文师?”我有些惊讶地看向马卡尔,“看起来我还是看低你了。”
“你的伪装很不错,”马卡尔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如果不是我经历过月蚀战争,我也会被你骗了。”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有些惊疑不定的吸血鬼们,马卡尔的话显然在他们之中引起了一些骚动。
俗话说得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既然马卡尔想用吸血鬼牵制住我,我就先把他们全部杀掉。
这也是一个好机会,我刚好可以试试我的一个想法。
“auir!solid!sula!”
火焰、大地和燃烧组合在一起,会发生什么?
答案是烈焰风暴。
大股大股的火焰能量在我的命令下,顺着沙地飞快地朝吸血鬼们的脚下汇集,然后,当这股力量汇聚到了顶点之后,不需要额外的命令,不需要打个响指或是任何信号,只需要轻轻的一个念头
“轰————”
一大股的火焰从沙子中冲天而起,灼热的气息就连站在稍远一点地方的我都感受的清清楚楚。
处在烈焰风暴最中心的一群吸血鬼连声音都没能发出,就直接变成了沙漠中的一团灰烬,靠的稍微近一些的吸血鬼也因为躲闪不及,大部分被严重烧伤。
只有一些足够机敏的,或者那些运气够好的,才成功地变成原本的形态,躲过了从地底升起的火柱。
“该死的!马卡尔!他根本不是一般的符文师!”为首的吸血鬼愤怒地大喊道,“他不需要使用语言和符文来施法!”
“笨蛋,那是当然的,”马卡尔一脸恼怒的模样,“他同时也是一条巨龙,巨龙!!”
“不管怎么说,”他用力地顿了顿手中的骷髅法杖,“萨伦今天必须死!我们绝不能让他逃掉!”
“是你们不会让他逃掉!”吸血鬼首领不满的说,同时带着手下的吸血鬼飞快地往后退去,“我的族裔损失了太多,我们暂时无力参战了。”
“什么!?乔瓦尼!?在这关键的时刻!?”马卡尔出离地愤怒了起来,“你是认真的吗!?”
“我当然是认真的,马卡尔!”乔瓦尼仍旧在飞快地后退,“你看看我的孩子,我的族人,你看看他们,他们真的还有战斗的能力吗?”
“你这愚蠢而无脑的蝙蝠!施特拉德的后辈都是这样的蠢货吗!?”
马卡尔又生气地拄了拄法杖,随后转头看向了我,“没关系,我和我的教团就足够解决掉你了。”
我没办法回应他,因为我正在竭尽全力躲闪那些死灵法师发出的邪恶诅咒。
这些诅咒和一般的法术不一样,我没办法用符文术和它们对冲或是反制掉它们,神力也许是对付它们的最佳手段,“如果我还是大骑士长就好了,”我心里这样想到,同时又勉强地躲开两道打来的深紫色射线。
“继续躲吧,萨伦,躲到你筋疲力尽为止,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获得的巨龙的力量,但我猜这一定有时限和局限性,如果你真的是巨龙的人形化身,你根本不会害怕这些诅咒,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马卡尔的话和笑声都很令人讨厌,但我必须得承认他说的是对的,我并没有故事或是神话中巨龙那种出色的魔法抵抗力,我唯一知道的是我对火焰的抗力还算不错,也许和我的心脏来自一条红龙有关。
而且我能感觉到力量正在衰退,巨龙形态会给我带来极为严重的后遗症,一旦我变回了人类,我根本没办法和这里的不死生物还有死灵法师对抗。
摆在我面前的路似乎只剩一条,那就是立刻逃跑,凭借着对沙子暂时的绝对掌控力和巨龙强悍的肉身,这些死灵法师肯定追不上我。
但我决定选择另一个方向,既然我可以随意用念头控制大地的每个组成部分,我决定试着使用心分二用法,来继续和这些邪恶的死灵法师对抗。
我开始迅速分割自己的意识,偏小的那一部分用来专门操控身体躲避诅咒,另外较大的一部分则负责控制沙子和岩石来还击。
一种奇妙无比的感受在我的大脑里流淌,就好像我自己被分成了两份,两个人格,两种意识,这种错乱的感觉让我无比恶心,那些患上了精神分裂的可怜人也许这会儿的感受和我差不多。
但我必须坚持住,我咬咬牙,另外一种很久没有使用过的技能从我的脑海深处浮起,并很快被我付诸实战。
所有和人类有关的情感在一瞬间被抽离,我不再痛苦,不再难受,也不再喜悦。
我的大脑变得一片空明,我的内心坚若磐石。
即便是现在回过头来看,石之心状态下的我也过于恐怖和夸张了,我从来没想过,当人类摆脱掉所有情感的束缚和控制之后,会变得如此的精密和……富有效率。
只是一秒钟的功夫,峡谷中就升起了五道粗壮的沙柱,随后是大股大股稍微细窄一些的沙柱从五道主体上分化了出来,凝聚成各种武器的模样。
五道沙柱紧接着飞快地压向了地面,没有犹豫,没有怜悯,没有任何反感,一小批躲闪不及的死灵法师被直接压成了肉沫,那些没有被压死的,也被分化出来的各种武器给大卸八块,化成了一坨坨掉在地上的烂肉。
这些死灵法师大多行动迟缓,所以仅仅是这一波的攻击,他们中的五成就已经死于非命。
“你是个恶魔!”马卡尔脸色惨白,恶狠狠地对我打出好几道射线。
也许是同伴的死状太过凄惨,所有幸存下来的死灵法师似乎都冒起了真火,密集了好几倍的射线开始疯狂向我射来。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石之心也没办法帮我挡住所有的诅咒射线,不到一秒钟功夫,我就被五道射线击中,三道幽绿色的,两道紫色的。
我不知道那些射线都代表了些什么,但我的身体很快有了反应,我的步伐开始变得沉重,就好像脚上绑住了两块大石头,我的双手变得虚弱无力,眼前也开始变得模糊一片。
“干得好,”马卡尔喜悦的声音传了过来,“他中了虚弱无力、双目失明和迟缓大法,趁着这个机会继续诅咒他!”
被诅咒击中带来的后果是灾难性的,一道又一道的诅咒击中了我,我的双脚越来越重,双脚也完全挪不开来了,更糟糕的是我的身上开始腐烂,很多龙语词汇也不太记得起来了。
这还是在我处于巨龙的情况下,从双目失明没能完全剥夺掉我的视力来看,我的这具身体应该还是存在一定的魔法抗力。
想了想变回人形之后的悲惨下场,我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我脑中仅存的意识也告诉我必须撤退了。
“auir!cukt!”
伴随着虚弱无力的声音,又一道火墙在我面前升起,我随后清了清喉咙,用仅剩不多的一些力气,喷出了一道宽阔而炽热的龙息。
大批骷髅和一小批以为胜券在握的死灵法师被瞬间烧成了灰烬,我的面前很快出现了一小片空地。
趁着这个机会,我开始扇动翅膀,整个人飞快地朝峡谷外飞去。
“追!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马卡尔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这提醒了我,我转回头去,用意识命令峡谷甬道两边的岩石下坠。
在大地之源的命令下,峡谷两边的岩石很快从主体上断裂开来,大块大块的岩石疯狂地下落,很快就把甬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做完这件事的我开始拼命地朝外飞去,这堆岩石不可能堵住那群死灵法师太久,在他们绕过巨石之前,我必须要尽可能地逃到远处,越远越好。
没过多久我就飞出了峡谷,糟糕的是,巨龙形态这会儿也开始慢慢变回了人形,翅膀是最先缩回体内的,这让我不得不变成步行。
没过多久之后,头部的龙化也完全消失了,双目失明的效力完全发挥了出来,我眼前一下子变得无比漆黑,整个人变成了沙漠中的一只无头苍蝇。
我不知道这些诅咒会持续多久,也许在它们的效果消退之前,我就会因为缺水和诅咒的伤害死在这片沙漠里。
又艰难地往不知道什么方向前进了一段距离之后,巨龙形态完全消退了下去,龙化的后遗症和诅咒带来的效果同时向我袭来,我整个人顿时无力地倒在了沙漠之中。
灼热的黄沙把我包围了起来,不少的沙子更是直接地灌进了我的嘴里。
“该死的……”
我能感觉到水分正在流失,我试着从沙地里爬起来,却很快又无力地摔倒在地上。
黑暗在下一个瞬间向我袭来,很快就包裹住了我和我的意识。
◇◇◇◇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月亮已经在静静地照耀着这片静谧的沙漠了,我从地上慢慢地爬了起来,拍打拍打了身上的沙子。
一个好消息是过去了这么久,那些死灵法师依旧没能找到我,另一个好消息是不少诅咒的效力消退了,至少现在我的眼前已经再度恢复了光明,身上的力量也充盈了不少。
“好了,”我扭了扭脖子,“现在我得一边分辨方向回到伊斯阿本,一边躲避那些该死的死灵法师,真是不错,萨伦,真是不错。”
通过天上的明灯星分辨了一下方位之后,我开始朝着伊斯阿本的方向前进。
“也许下次你就不会再想这像这样逞强了,在寒鸦山脉那会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你迟早会被自己害死。”
我虽然这么和自己说,但我清楚,当我再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我想,这就是特拉卓常说的,每个人都得有什么坚持的事情。
晚上的沙漠很冷,好在我身上穿着的皮甲还算能御寒,我一脚深一脚浅,艰难地在沙漠里跋涉着,时不时还要停下来校正自己的方向。
但这些都不算最糟糕的事情,哪怕有追兵在后也不是,当我又往前行进了好一会儿之后,我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我的水快要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