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萨伦打了个哈欠,阳光照进了他的房间,“天啊,”他揉了揉眼睛,有些惊讶地看着外面的太阳,“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是我见到的第二次阳出,对吧?”
“没错,”一旁的凯伦收好本子和笔,“你已经讲了两天了,萨伦,除掉吃饭和睡觉的世界,我们都坐在这儿,听着你讲,哪儿都没去。”
“啊,如果你们觉得这是一种煎熬的话,那就趁现在好好放松放松吧,”萨伦笑了起来,他站起身子,用力地锤了锤自己的腰,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浓茶,“卡波菲斯之战到此结束。”他笑着说道,“接下来的事情依旧发生在斯特兰,但谢天谢地,我终于不用再和这些敌视我的普通人还有宗教疯子交手了。”
“嗯……”卡拉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我还记着呢,”他说,“你终于要踏上拯救你自己的旅途了,对吧?还有那把剑,那把上古时期传下来的剑,那才是你来到斯特兰的真实目的。”
“你说的没错,卡拉,我亲爱的学生,”萨伦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有时候,人在忙碌中就渐渐地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对我来说也一样,在经历了这么一连串的厮杀、征战,与血、火、尸体相伴了这么久后,当一切回归平静,我竟一时间想不起自己最初的目的了。”
“但好在我还有能够提醒我的东西,”萨伦说,“那就是塞巴斯蒂安那个老头留给我的药,经历了这样一场战争,住院,然后康复,光复斯特兰,我的药已经不多了。”
“于是我决定出发,去做回我的老本行,那些天天害人的吸血鬼是时候发颤了,因为我就要来了。”
“不过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萨伦讲到这,突然调开了话头,所有人都发出嘘声,他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拜托,老人家总得休息一下,不是吗?这已经是我第二次通宵了。”
他看着其他的人,叹了口气,“我现在精神可不太好,所以我在想是不是不应该晚上讲古。”
“总而言之,”他把离他最近的凯伦拉了起来,“我要睡了,你们最好也去休息,熬夜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尤其对你来说,艾琳。”
“好吧。”
原本挤在萨伦房里的伙伴纷纷散去,萨伦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默默地叹了口气,利落地收拾好了桌上的狼藉。
“搞定,”他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得意地笑了笑,“看上去我还有点本事,”他这么想到,“至少我还是个合格的旅店老板。”
在收拾好房间后,倦意和疲惫感一齐涌上旅店老板的心头,尤其是他还刚刚打扫了屋子,不需要挣扎,也不用选择,旅店老板迅速地脱掉外衣,躺到了床上。
柔软的杯子和枕头包裹着他,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和上一次入眠一样,也许是讲故事分走了他不少的精力,他终于没有再做噩梦。
“轰隆!”
震耳欲聋的雷鸣毫无征兆地响起,随后而来的是仿佛能撕裂天地一般的闪电。躺在床上的萨伦猛地睁开双眼,雷鸣仍在继续,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从床上窜了起来,来到了床边。
睡觉前所见到的阳光灿烂的帝都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阴沉无比的景象,乌云一朵累着一朵,凝成一道无比厚实的黑色城墙,沉甸甸地压在天边。
雷鸣伴随着倾盆大雨肆虐在这片大地上,一场暴雨降临了。
萨伦皱起了眉头,“这不对劲!为什么现在会有暴雨……该死!”
他像是响起了什么,飞奔出门,一路跑到希克拉德的房间门口,用力地敲响希克拉德的房门。
他是如此的着急,以至于看上去更像砸门,而不是敲门。
“砰砰砰”的巨大响声在走廊里不停地回荡,不少住客都被萨伦闹出来的动静所惊动,纷纷打开了房门,出来查看外面的情况。
“吱呀。”
伴随着老化了的门轴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声音,希克拉德揉着惺忪的睡眼出现在了萨伦的眼前。
“怎么了,萨伦?”他迷迷糊糊地问道,“你敲门的声音真大,别人都被你吓到了。”
“反季节暴雨,希尔。”
“什么!?”希克拉德闻言,整个人立刻变得精神了起来,“你确定吗?”
“想想吧,”萨伦简单地说道,“现在是冬天!”他在冬天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你什么时候在冬天看到过这种‘夏季暴雨’了?”
“你的意思是……?”希克拉德点了点头,回过头来问道。
“不用抱着侥幸的心理了,希尔,”萨伦苦笑了一下,“我敢肯定,就是那个东西。”
“该死的,该死的,”希克拉德有些茫然无措地搓起了手掌,“该死的!我们必须通知所有人去避难,还必须要去通知皇帝陛下!”
“带人避难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希尔,”萨伦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现在就去找弗尔加!”
“什么!现在!你疯了吗!?”希克拉德难以置信地看着萨伦,“那东西现在正是最厉害的时候,你还打算出去!?”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出去!”萨伦头也不回地说道,“必须要抓紧时间!”
希克拉德看着他的背影,点了点头,“没错,萨伦,你说的没错。”
“先生们,女士们,都起来!快!”
他的大嗓门开始在旅店的走廊里回荡,刚刚关上房门的住客又一个个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其中一名中年男子皱着眉头问道,“这可是公共场合,你们要是继续打扰他人休息,我就要通知旅店老板了!”
“啊,在这件事过去之后,你可以尽情地投诉我,先生,”希克拉德满不在乎地说,“到现在,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就跟我来,我们得去避难了!”
“避难?”这名中年男子和其他旅客都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希克拉德,“老天啊,这不过是一场暴雨而已!暴雨!我可没听说过暴雨还需要…”
他的话被希克拉德粗暴地打断了,后者抬手招出了一颗巨大的水球,那名中年男子看着他,咽了口唾沫,“您是符文师?”
“没错,”希克拉德点了点头,“长话短说吧,这是一场夏季暴雨,夏季的东西应该出现在这时候吗?”
“显然不应该,也不可能,让我长话短说吧,这是一只风魔的杰作。”
“风魔,那是什么?”
◇◇◇◇
“风魔是一种强大的上位恶魔,我尊敬的陛下,”萨伦朝着弗尔加二世微微鞠躬,“这种恶魔天生便能呼风唤雨,带着狂风的反季节性暴雨就是它们出现的证明。”
“我明白了,”弗尔加二世紧蹙着眉头,“多谢了,萨伦,如果不是你在,埃因霍芬还要遭受一场可怕的浩劫。”
他腾地一下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必须不计一切代价消灭这家伙,你需要什么?”
萨伦笑了起来,那是一种混杂着自信和担忧的奇特微笑,“我并不需要太多的人手,陛下,风魔是一种强大的恶魔,普通的士兵几乎不可能对他造成伤害,即便做到了,那伤害也根本不值一提。”
“你就说你需要什么吧?”弗尔加二世双手撑在桌子上,一对闪烁着火焰的眸子牢牢地锁定着萨伦。
“我需要皇家符文师团,陛下。”
“很好,”弗尔加二世取出鹅毛笔,“那朕就调给你二十名皇家符文师团的战士,还有你的学生,塔洛斯,一并交由你来指挥。”
“不,陛下,”萨伦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弗尔加二世握着鹅毛笔的那只手,他看着这位年轻的皇帝,“您弄错我的意思了,”他说,“我需要的是‘皇家符文师团’,陛下。”
弗尔加二世这下明白了,“你需要……整个符文师团?”他带着一丝侥幸问道。
“没错,”萨伦的回答击碎了他这仅存的一丝侥幸,“这是一个强大的敌人,我当然能够对对得了它,但是我没办法让它一直待在一个位置。”
“这就是你需要符文师团做的吗?”弗尔加二世好奇地问道。
“是的,只有符文师团能做到,这种恶魔……”
◇◇◇◇
“这种恶魔没有实质性的形体,”希克拉德严肃地看着围在他身边的人,他们中间有萨伦曾经的爱人、他和萨伦共同的朋友、他的爱人,还有萨伦的学生。
你必须得负起责任来,希克拉德,这是萨拉交给你的任务。
他在心底这么想到,目光从每个人身上扫过,“萨伦去警告皇帝了,我想疏散指令应该会很快下发下来,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自己行动起来。”
“老天啊,一只风魔?”凯伦桑切斯脸色有些苍白,“说真的,我只在狩猎图鉴上看到过这东西的资料,现在我能看到一只活着的风魔?”
“你很难看到它,凯伦,”希克拉德摇了摇头,“这东西的形体……和你一般所理解的恶魔不太一样。”
警报声这时也响了起来,那些原本还在怀疑的住客纷纷转过头来,冲到希克拉德身前,“请救救我们,先生。”
为首的中年男子脸上满是恳求之色,希克拉德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朋友,当然,”他笑着说,“这就是我们本来要做的。”
一行人很快收拾好东西,希克拉德掏出手枪,用最快的速度装好子弹,率先下到一楼。
一楼里已经积满了惶恐无助的市民,所有人都害怕地看着窗外,吵闹声、哭声和骂声混在一起,淹没了所有其他的声音,也包括希克拉德的喊声。
“各位!各位!”
他试着吼了几句,却全淹没在了各种各样的哭声里。
无奈之下,希克拉德举起了手枪。
“砰!”
清脆响亮的枪声在旅店狭小的空间里不停地回荡,硝烟的味道更是逸散的到处都是,在枪声的恐吓下,所有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各位!这是一次极为严重的事件,恶魔正在袭击埃因霍芬!不要试图自己回家,我会带着你们找到城卫队,他们会安排你们前往最近的避难所!”
“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希克拉德看了一眼喊话的那名男子,“重要的是,我见过这种恶魔,猎杀过这种恶魔,知道这种该死的恶魔的厉害。”
“如果你们不想死的话,就最好跟紧我。”
◇◇◇◇
“如果你们不想死在恶魔的手下,就最好跟紧我。”
萨伦看着眼前排得整整齐齐的符文师团士兵,严肃地说道,“你们中的有些人也许不认识我,这没关系,你们只需要知道,跟着我,你们不一定会死,不跟着我,你们毫无生机。”
“现在,朝着风暴的中心,出发!”
得到命令的符文师团在沉默中开始行进,现任团长塔洛斯走到了他老师的身边,和大部分符文师一样,他同样显得忧心忡忡。
“你在害怕吗,塔洛斯?”老师的声音传了过来,塔洛斯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是的,老师,”他老实说,“和这儿的绝大部分人一样,我从未见过风魔,只读过有关它的资料。”
“放心吧,”萨伦笑了笑,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却诡异地沸腾起来,冒出大股大股的雾气。
在那雾气的后面,是一对若隐若现的金色竖瞳。
“快看!”符文师团的队列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所有人都顺着那名士兵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股巨大的龙卷风正在快速成型。
“该死的,”萨伦看到这龙卷风,脸色猛地一变,“所有人加快前进脚步!风魔进入第二阶段了!”
符文师团的士兵闻言,纷纷低下仰起的脑袋,那些精通风之名的开始替自己的同伴加持能量,所有人的速度都比之前要快了不少。
一时间,天地间除了哗啦啦的雨声之外,便只剩下了极富节奏感的,皮靴踩踏在雨水中的声音。
萨伦一边行进,一边看着路边正在指挥居民们避难的城卫队队员,“希望弗尔加的命令下的够及时,”他在心底叹气道,“也不知道多少人听到了那警报。”
这思绪挂念着的目标很快转移到了他的朋友身上,“希克拉德,卡拉,凯伦……所有人,希望你们能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