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么大个子的男人,被瘦小的鼠人通过拽辫子这种近乎于小孩打架的方式拉倒,失去重心躺到地上。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很有视觉冲击力的,而这种冲击力往往不会在鼠人身上表现,他们不会考虑在这场打斗中,杰瑞所表现出来的技巧和意识以及身体素质有多么的专业,相反,匪头所被迫表现出来的笨拙和滑稽更容易成为人们理解这场短暂交手的入手渠道。
因此见到这般情景,那些路匪已经弱了些胆气,只是距离丢下老大落荒而逃还有相当的距离。
此时此刻,匪头受制,路匪们反而纷纷靠近,作势大有要一拥而上夺回自己头领的意思。这就是要命的地方了,说到底,起司他们这边只有三个人,而且三人里没有一个是正经可以在正面作战的战士。
若是洛萨在此,想必爵爷早就挥动着战斧砍出一条血路,哪里用得着这些麻烦的手段。怎奈斯人尚不知何处,眼下只有他们。在这三人里,最有能扭转局势的人,自然是起司,虽说此地是奔流,可法术并不是那么常见的东西,只要他显露本领,未尝不可能将这些毛贼吓跑。
然而现在施法是个正确的决定吗?起司默默的看着发生的一切,暗自思索。
法术是会招来问题的,在此之前,他也知道奔流有许多施法者,可并未与其中的成员谋面。经过这一趟冒险,他已经见识了这座庞大的城市中潜藏着多少的同行,他们是否都怀抱善意?冒然的施法又是否会造成副作用?
之前那些九环帮的成员对于施法者的憎恨可是真真切切的,他们是打心底里憎恨法术。此时他们意在于脱困,要是因为法术反而刺激了这些匪类中的某些人,让情况演变成了搏命,就本末倒置了。
“你们再近一步,我就杀了他!”杰瑞手里攥着匕首,抵在匪头的脖子上。
他的另一只手依然牢牢的拉着那根小辫,这也不怪他,实在是匪头这颗圆滚滚的脑袋上除了辫子之外实在是没什么可抓着的东西。而他若是不将人质的脖子紧紧贴着刀锋,说不准就会被其逃脱,到时候就是鸡飞蛋打,再无谈判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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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别过来!”到底是刀架在了脖子上,匪头立刻摆手对手下的喽??们喊道。劫道是生意,况且他们还不知道这三个人身上有没有值钱的玩意,纯粹是因为女猎人一箭射伤了盯梢的弟兄才来找的麻烦,为了这种事把命搭上,太不划算。
不过,乌合之众的特质除了容易一哄而散之外,另一个就是不听指挥,这些小喽??虽然是跟着匪头混,但并未真心服他,甚至其中几个颇有声望的还正在为鼠人叫好,恨不得夺过杰瑞的匕首自己捅死这个傻大个。这样的队伍,哪里是说退就退的呢?
“看来你的人缘不太好啊。”杰瑞很快看出了这其中的问题,他扯了扯嘴角,鼠人特有的面部结构让匪头清楚的看到了一排泛黄的利齿。
可能是受到了杀戮训练的关系,有可能是和饮食结构相关,杰瑞的牙齿在很大程度上保留着原生鼠人的那种便于撕扯和啃咬肉类的结构。而因为啮齿类动物牙齿总会不停生长更替的特性,现在溪谷城中的鼠人们在牙齿结构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草食性和杂食性趋势,满嘴的牙已经不再那么令人害怕了。
这位匪头可能正在有幸见证着鼠人中独一无二的獠牙拥有者,不过他本人肯定是对这件事既不感到光荣,也不感到快乐就是了。他看到那排獠牙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它们能在自己的身上留下怎样的血洞。
“救,救…”匪头嘴里的声音小了很多,听得出来,他是真的被吓到了。利刃在喉,尖牙在侧,这幅场景换谁来都难保如此。可是恐惧,这种独特的情绪是与众不同的,当它达到某种阀值的时候,就会转化为其它的情绪。
这种转化,因人而异,有些人在恐惧中会丧失对身体的控制,呆立不动;有些人会精神失常,甚至希望通过自我了解来不再担惊受怕。还有些人,在恐惧到了极点的时候,会愤怒。那种愤怒不同于战士掌握的另类兴奋,它是更原始的,自然也就更狂暴。
“别叫了,他们听…”杰瑞本来是想让这个大块头冷静点,希望他能整顿好情绪让手下让开条路给他们离开。
谁料话还没说到一半,鼠人的眼角就瞥到了匪头表情的变化,他一瞬间就明白了变化的意义,手中的匕首下意识的就向里割去,这无关仁慈与残忍,纯粹是杀手的本能使然。
匕首虽然割破了脖子上的皮,流出了血,却没能真正伤及其内的气管与血管,同时,一只大手,以极快的速度握住了鼠人拿着匕首的腕子,像是铁钳般让他再动不得分毫。
糟了。杰瑞心下一沉,可身子却是一轻。他只觉得自己变成了狂风中的树叶,被巨力裹挟毫无抵抗的余地,整个人被匪头一下子甩离了地面!
“该死的!”爱丽丝见此情景下意识骂了句脏话,她掏出腰间的短刀,冲上去想要阻止这急转直下的局势。只是她的脚步没跑两下就停下了,因为事情似乎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发生。
匪头高举着手臂,鼠人被吊在半空中像是风干的腊肉,前者完全可以将杰瑞甩出去或者砸到地上,但这名土匪居然没有下一步的作为。这下子,不仅爱丽丝懵了,那些喽??也懵了,甚至作为参与者之一的鼠人也懵了。他们都在等待,等待着匪头的下一步动作,可他偏偏什么都没做。
起司眯起眼睛,看了看四周的房屋,慢悠悠的走上前去,弯腰从地上拾起了一块拇指大小的石子。那是枚卵石,经过水流冲刷的表面已经十分光滑,却没有在火光下反射出明显的光芒。
把石子在手里掂了掂,灰袍毫不害怕的走到匪头身边,像是对待一尊雕像一样的将他叩在杰瑞手腕上的指头一个一个掰开,将鼠人从半空中解救下来。他甚至还饶有兴趣的和那个大个子对视了几秒,露出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
“跟着我。”灰袍低低的对杰瑞和赶到的爱丽丝说道,然后堂而皇之的朝那些挡路的劫匪走去。
后者虽然手里有兵刃,可看看定在原地,不知是生是死的匪头,都露出一副心有不甘却的确不敢犯险的复杂表情,朝两侧退开,露出了一条道路。三人就这么毫不受阻碍的,有些荒诞的离开了这条街。
“怎么回事?是你的魔法吗?”转过街角,确认没人跟上来之后,女猎人好奇的问道。
她自问见过的施法者也不少,许多怪物或先天或后天的,也有与魔法相关的能力,可能这般不声不响的定住个大活人的手段,她却没见过。这倒不是说它的效果有多厉害,关键是隐蔽,毫无征兆,自然也就无从防备。
“不是。不过我知道是谁做的,而且我们本来就是要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