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 忧虑之火
作者:湖中羊      更新:2022-08-17 22:23      字数:2411

“啊…”吸血鬼发出不只是痛呼还是呻吟的声音,剑七走上前,尝试着将她从墙壁上解放出来。

那不是件容易的事,一米长,小腿粗细的铁条从妮娜的侧腹贯穿,有将近一半深深的刺入墙壁里。这让女血族的状态如同被图钉钉在收藏盒里的昆虫般无助,她的嗓子已经在最开始的几秒后因为疼痛基本丧失了发声能力。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在从广场的混乱中脱离的时候,在他们失去了灰袍的时候,最后的夕阳也消失在了河面上。还不等街头的油灯亮起,蝙蝠的翅膀悄然降临。那是一场可怖的屠杀,仅仅两名血族,不,更准确的说是妮娜一个人,就将广场上没有来得及撤离的帮派成员杀死了大半。

因为黑暗,剑七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手段完成那一切的,可是当她浑身鲜血的出现在食尸鬼军队前,用冰冷的语气和那双闪烁着危险光芒的眼睛说出荣格的意志时,他真切的理解了什么才是血族。

荣格的意志,很简单。那就是他的目的必须达成,幽河的敌人必须被铲除,不论代价,不论手段。策划了这次陷阱的人绝不可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这话,有部分是说给剑七他们听的,起司的陷落自然无法逃过那位的眼睛,他深知灰袍身边这支小队具有怎样的能量,能跟着起司抵达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值得争取的目标。

那么,不论此时起司的生死如何,他都需要尽可能的安抚小队的成员,尤其是剑七和阿塔。而安抚他们的最好办法,就是继续前进。

“他会有事吗?”爱丽丝无不担忧的小声向女剑士询问道。由于弩箭被灰袍借走,她现在不得不使用从食尸鬼那里弄来的十字弓。

作为精锐的弩手,女猎人谨慎的调试着武器的状态,防止它在关键时刻出现问题。疑问,正是接着调试时的低头动作发出的,她不希望周围的怪物们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

“他是个巫师,我见过最强大的巫师。如果有人能在那场崩落中幸存,他一定是其中之一。”

女剑士的回答很坚定,至少她希望自己回答的很坚定。事实上,阿塔并没有见过多少巫师,她也不知道在施法者的体系中,起司究竟位于何种地位。但她相信这个带着她从苍茫北方来到这里的人,相信那永不破损的灰袍。

剑七将铁棍靠在肩上,他身上的伤口没有一处不疼,但和失去了同伴这件事比起来,那些疼痛似乎又微不足道。体内仿佛有一股火在燃烧,从胸膛发端,像是要烧进四肢百骸,愤怒,忧虑和恐惧是那团火的燃料,它们会影响气的运行,是武者的大忌,如不及时制止,定会酿成大祸。

但什么样的时机可以被称为及时呢?如果同伴生死未卜却内心毫无波动,那样的人还能称为人吗?寻剑者的脑子混乱缓慢的思索着,他没有去尝试压制那股火苗,还不是时候。

浓烈的血腥味打断了他的思绪,妮娜,那名作为荣格女仆的吸血鬼悄然来到他身边。她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跟着剑七身侧。

几步之后寻剑者才意识到,对方并没有和他一样骑着马,她是完全悬浮在空中的,像个鬼魂。她注意到了他的诧异,轻笑了一下,低声解释道,“只有在晚上我才能低空飞行,这是先生的恩赐。”

“是吗,那他可真是慷慨。”剑七的话里带着嘲弄的意味。

他本不是这么刻薄的人,从未对食尸鬼或者血族表现出正常人该有的恐惧和敌视,有的时候他的反应甚至平淡的令人感到异常。

正是因此,妮娜才会觉得这个人类有趣,而她也清楚,现在剑七的表现并非他平时的状态,这是他的应激反应,像竖起了尖刺的刺猬。

“我们不能靠近流水,所以没法下去救那个法师,组织人手搭建通往河面的吊篮需要时间。”她像是在解释般说道,为自己之所以能飞却没有去搜救辩护。

剑七有些奇怪的看向她,他没有询问这件事,因为胸中的火焰让他还没写想到那一点。不过现在对方先一步说出了情况,寻剑者的理智也略微清晰了一些,火苗不经意间得到了控制。他不是不能压制它,他刚刚只是不想。

看着剑七的眼睛重新恢复神采,妮娜轻笑了一下,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随即消逝在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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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你说了什么?”注意到这边情况的爱丽丝催马来到剑七身边,眉头紧皱。她不喜欢吸血鬼,哪怕有合作关系,她也谨记着自己的猎人身份。

“她说,他们不能靠近流水,所以没法帮我们找起司。”武者很自然的回答道,像是背诵答案一样。

而这当然不是女猎人想要的答案,吸血鬼和流水之间的关系人尽皆知,她不相信妮娜靠近剑七就为了说这个。尤其是女血族消失前凑到他耳边的那个举动,绝不是在说这么正经的话。

“随你的便吧。但你最好记得,那些家伙是吸血鬼,吃人的臭虫,不要和他们走的太近。”可能是这句话说得声音太大了些,那些食尸鬼士兵纷纷看向爱丽丝,让女猎手不得不停止她的发言。

虽然如此,她的目光中并无半点畏惧,如果需要,她会毫不犹豫的肃清这里的食尸鬼,在她眼里,他们都是潜在的敌人。

剑七耸耸肩,表示自己会注意的。而后看向女猎手身后,希望确认一下阿塔的状况。

后者此时也正看着他,那双天蓝色的眸子仿佛洞悉了一切般让寻剑者心头一紧。他明白,自己和女血族的关系是无法瞒过这位同伴的,也没什么要隐瞒的必要。

不过在他开口之前,阿塔却笑着将手指放到了唇边,示意他不必解释。

不知怎的,寻剑者的胸口彻底放松了下来。他面向前方,苦笑了一下。自从离开故土以来,他多数时候都独自行动,偶尔与人交流,也不会深入。

那是因为他深知自己的归处,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流光瞬彩,眨眼即逝。可现在看来,他似乎已经不能用过客般的心态来面对这群新同伴了,他没法否认自己的担忧,担忧那只下落不明的猫,和那个总是让人看不透的灰袍。

“我们到了,那里就是炼金工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