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地下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甚至可以说有些顺利过头了。除了那让人越来越不安的震荡,阿塔和凯拉斯甚至没在离开的过程中遇到其他人,既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就像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人一样。
但那是不可能的,不说别的,既然妖精猎人在此,那他所看守的妖精肯定也在这里,而且看守绝对不会只有他一个。
比较有可能的解释是,这个地下空间之中存在着可以区域性封锁声音的设备,不论是基于魔法还是建筑结构。
可惜,动荡的环境让他们没法更进一步思考这其中的含义,眼下只有离开这里才是首要的。
通往地上的楼梯出现在他们面前,二人三步两步跳上台阶,在晃动之中做出如此激烈的动作需要很强的平衡能力,这对于凯拉斯来说还不算困难,毕竟尾巴最重要的作用就是维持身体的平衡。阿塔的攀爬就要艰难和狼狈一些,但还是成功的离开了阴暗的地下。
该庆幸的是,离开地下室并不需要开门的钥匙。两人回到走廊,震动仍未停息,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知道在这里等待震动过去并非明智之举。
现在这栋楼里至少有五个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他们都有可能暴露,既然此行的目的已经不可能达成,那尽早撤离才是上上之策。
“能行吗?”
凯拉斯四足着地,有些担忧的向蹲在地上,一手扶着墙壁才勉强保持平衡的阿塔问道。
“没问题。而且,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我都要怀疑这是不是有人在帮我们了。”
女剑士露出苦笑,但她的话并不是假的。震动带来的影响远比它表现出来的要大,这一点连起司都没有发觉,因为那时的灰袍位于大卫的旅店,周围并没有法师的居所。
相反,生命学派的教学楼可谓密布魔法,对于妖精而言,他们只要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大量的魔力丝线。但这些丝线此时却全都消失不见了,仿佛是这震动将所有散布于空间中的魔法全都解除了一般。
也就是说,此时这里就是一栋没有任何魔力影响的房子,没有突然桥接的走廊,没有会变成门扉的窗户。这无疑是让人感到放松的,尤其是对非施法者而言,不过这里面也有一个小问题,如果这个房间里原本靠魔法折叠了许多空间进去,那当魔法突然失效时,那些空间会变成什么样呢?
这是灰袍会去思考的问题,不是猫妖精和女剑士会去思考的问题。所以他们顶着震动,朝着房屋的边缘靠近,希望找到一个可以离开这栋房子而不被人发现的出口。
这件事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其一是此时两人的移动速度变得很慢,其二是这栋建筑本身的窗户可能并没有他们想象的多。
他们找了很久才堪堪在一层的边角找到了一扇窗户,凯拉斯爬上窗台将其踹开,迎着黎明的曙光带着阿塔躲进了旁边的灌木之中。渐渐的,震动平息了下来。
“如果你现在想要回到灰袍那边,我也不会反对。本来从这群法师手里将那些蠢货救出来就已经够危险的了,现在法师里还多了个妖精猎手,我敢保证那些躲在地洞的家伙里没有一个是唐恩的一合之敌。哪怕他瞎了一只眼。”凯拉斯轻声对她说,目光和耳朵警惕着周围可能出现的追逐者。
“他们没告诉我。他们没告诉我那个人的存在,没告诉我他们为什么会被抓到这里。”女剑士的回答有些答非所问,她紧皱着眉头,低声说着。
“你问了吗?还是说,你只是在享受被他们当做救星的感觉呢?我们是妖精,自然会把过错推到另外一边,自然不会考虑如果是自己这边有问题会怎么样。所以我们也自然不会过度的询问他们因何而被抓,因为已经默认了那是一个或巧合或悲剧的故事。倒不是说,他们故意隐瞒就是坏人,但有些事你不提,他们会默认你能够承担。这就是与地位相应的代价,之一。”
凯拉斯头也不回的说道,语气还是那么轻松,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
“那如果我承担不了这个责任呢?如果我今天死在了地下,或像现在这样,虽然活着回来,可已经不认为能救出所有人呢?”
“哦,这就是有趣的地方了。如果你死了,他们恐怕会将这一切当成是没发生,到时候该投降的投降,该拼命的拼命,该逃跑的逃跑。有些人可能会尝试着为你报仇,不过你们只相处了不到三天,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而要是你看到了被他们隐去的部分后活着返回并承认自己的能力不足,呵呵,我猜他们会劝你放弃。”
凯拉斯露出一抹笑意,复杂的笑意,不全是嘲笑,可也看不到什么真正愉悦的成分。
“你的意思是,他们会让我带着现在这些人,离开这里?”阿塔用手指玩弄着自己的发丝,她在思考这种可能如果发生,自己该怎么做。
“对啊,如果是我,我就这么做。其实这也是最合适的,你知道,我们的那位大法师,嗯,别告诉他我这么称呼他,总之,他不会放弃你。在你团结那些家伙的时候,他也在为你们争取筹码,以你对他的了解,一晚上足够做很多事。所以我推测,刚刚我们在建筑里被引导到那群小毛孩身边,从而得知前往地下室的方法,知晓妖精猎人的存在,也是他为我们争取到的一部分筹码。那么,你现在带着他们离开,很可能会被允许。”
阿塔放开自己的头发,但眉头依然紧皱。她现在宁可再回到唐恩面前,也不想继续思考这个问题,“我应该怎么做?”
迷茫,这是阿塔现在全部的想法。她一度认为自己的决定和行动都很清晰,哪怕落实起来困难,终归有希望实现。
现在,更多的信息,更多的障碍,更多的选择。这会比之前不知道的时候更好吗?恐怕不会。哪怕这些信息都可以看作是对她有利的,也不会。所以她没法决断,所以她想要询问最信任之人的意见。
“哈,我的塔兰,我是宫廷剑客,不是宫廷顾问。不是我不愿意给你谏言,我恨不得指出一条最完美的道路让你走,但我也找不到它。这必须要你来做决定,而且如果你不幸的,或是有幸的在将来成为了他们希望你成为的那个人,那眼下这个决定只会是你诸多决定中最轻松的一个。”
“你看,有的时候你问自己的心,却发现自己的心也给不出答案。这才是现实,欢迎来到这该死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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