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今天已经没人有心思再去处理街上残留的法阵了。
宁家登的电话响个不停。
刚刚从路上“抢走”的六区警局车辆该当归还,路上造成的sāoluàn也要有后续处理,自家上司奚南和隔壁上司都在催促他。
作为新人,宁家登被啰嗦得一脸苦相,软磨硬泡了五分钟,总算成功拉上了任道是跟去垫背。
本以为可以早退去喝个下午茶的晁千琳就这样回到了哥哥身边,不得不和这个死人脸一起下班。
因为要顺便带上住在同楼的蓝晶,晁千神心情不佳到了极点,一路上都从后视镜里悄悄观察后座上的晁千琳。
晁千琳明知道他在小心眼儿,却只能假装看不到。
这种紧张的气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她没找出好办法pòjiě之前,也就只能视而不见。
第二天,宁家登又早早出现在了事务所。
“是哥!”他慌慌张张地冲进大门,“昨天那个路段又多了新法阵,而且又是昨天那种召唤法阵!”
“不是吧??”任道是扑倒在办公桌上,几乎要哭泣出来。
晁千神问:“那边总发生这样的事,都没有加强监管吗?”
宁家登无奈地摇头:“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有警卫为市容市貌巡逻啊??不过监控中看到了嫌疑人,这件案子我们特侦队画了重点,已经安排其他部门配合抓捕了。”
“好吧。”晁千神应了一声,埋头回报纸,心思却全在这件事上。
任道是道:“蓝晶还没来,咱们还是等他来想个解阵的办法吧?”
“我昨天晚上也研究了一下他解阵的视频和那个法阵本身,现在有个解阵的想法,想找他验证一下。反正也急不来,像昨天那样弄巧成拙就更麻烦了。”
宁家登说着,大模大样地坐了下来,掏出厚厚的卷宗,继续在上面演算。
晁千琳看他们几个各自锁眉思考着,只能叹了口气,主动打电话给蓝晶:“你快点儿过来吧,既然是员工了,就按时上班,跟老板干活儿去啊?”
蓝晶似乎真的还没起床,对晁千琳都懒洋洋的:“好,我马上过来。”
半个小时后,蓝晶推门而入。
看见他时尚incon一样的浮夸身影,解除法阵又有进展的宁家登、对嫌疑人们的作案动机小有推测的晁千神、只想早死早托生的任道是都欢快地围了上去,揽住他的肩膀,把他押走了。
晁千琳看着这群叼肉离开的哈士奇,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明,咱们早退吧?”
有了昨天的经验,晁千琳看到他们离开就赶紧收拾东西,打算出去享受没有低气压的一天。
白明却摇了摇头:“我想呆在这里。”
这家伙居然会拒绝,之前说要跟着她是假的吗?
不过他这个样子,越发像是个正常人了呢。
晁千琳认真地打量了他一会儿,“哼”了一声:“好吧,反正我已经受够被雄性生命体包围的日子了!”
她拎包就走,像是应和着刚刚的气话,脚步都欢快了起来。
走在阳光明媚的大街上,穿着自己选中的银灰色连衣裙,晁千琳故意让自己露出心情大好的表情,可心里却越发明白,最近的事态在失控的边缘已经难以挽回。
越是了解白明的不正常,她就对他的反常越是在意。
【他不愿意离开事务所,是因为他有避开我要单独做的事,还是因为他希望我单独一人?】
晁千琳为自己阴谋论到极点的想法捏了把汗,可只一侧头,就看到了街对面拎着环保袋的奚满月。
【呵,不是吧?】
“满月姐?”
奚满月听到她的招呼,才收住了急匆匆的步子,看着她从马路对面无视交规跑了过来。
周围空旷异常,既没有车辆也没有其他行人,两个女人像是世界上仅有的幸存者,为重逢欣喜地握住对方的双手。
奚满月问:“我正要去超市买菜,你怎么没上班啊?”
“其他人都在出外勤,我一个人没事做,就出来偷闲了。”晁千琳说得义正言辞。
奚满月笑了几声。
她家离这边其实不近,可是她在家候着家族会议的消息实在不安,出来闲逛放松一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奚钩月的学校附近。
“不如我陪你去买菜?”
“还是算了吧,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晁千琳本来就想找机会搞清楚奚满月离职一事的来龙去脉,想也不想地答道:“可以啊。”
她俩并肩在路上走着,一直走到奚满月家门口,都没有交谈。
可是这种沉默并不尴尬,反而像多年的老朋友,只因为对彼此的熟识就能默契地结伴无语。
坐在奚满月家里,晁千琳四处打量着这个装修简单却温馨的房间。
奚满月端来花茶,两个人又是一阵无话,终于,还是东道主先开口了:
“我知道你想问钟甫的事,可是,这其中太复杂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晁千琳看着她无悲无喜的神色,叹了口气:“我大哥常常告诫我,不要管别人的家事。我不知道他到底曾经受过怎样的打击或冤枉,但是他的话应该都是没错的。
“我十九年里接触过的人很有限,朋友就只有你们几个,说不定是雏鸟情节,我很珍惜你们,也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所以??”
奚满月摇摇头:“我明白你的意思。虽然这种家丑不宜外扬,可是你不是外人,真的。”
她神色坚定,对视之下,晁千琳明白,奚满月和任道是一样,都有她那种对彼此奇妙的认同感。
“所以??我只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奚满月虽然这么说,晁千琳却觉得,她是和自己提到家族及自身最多的一个人了。
不同于隐藏真心默默承担的晁千神,不同于用滑稽掩盖真面目的任道是,不同于除了爱意全部敷衍的蓝晶,不同于根本看不透的白明,奚满月一直乐于清晰地和她分享自己的见解。
所以晁千琳静静地等待她整理思路,直到这杯花茶变凉。
“我父亲奚成必,是个务实至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