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仙推门闯进了姜瑜的病房!
“不要冲动!”
冲进去第一眼就看见两个青头白背的鬼缓步朝着床上熟睡的人而去,张大师站都还没站稳就急忙喊道。
可张大师下意识说的是人话,对面两只鬼根本听不懂、懵懵懂懂地继续朝着床上的人走去,而就在两只鬼就差一步就要到床边的时候、从张大师突然身后破空击来一条漆黑的锁链!
锁魂链尖端一只铁面獠牙的狼鬼张开它寒光凛凛的血盆大口、冲上前去一口咬在了其中一只鬼的左肩、然后迅速盘上了那只鬼的腰身,眨眼之间就将那只鬼锁得死死的,而那一口下去、这鬼痛得仰头嚎叫起来——
紧跟在张大师身后的关医生才一脚踩进13号病房,就被这响在耳边的声音给吓得摔倒在地,此刻他心中无比震惊,并隐约觉得这声音好耳熟……
而另一只鬼被这一声嚎叫惊醒,条件反射般转身就要朝着窗户跑!
锁魂链只有一根,扎扎木还只是新晋鬼魂、做不到一心二用,眼见那另一只鬼就要逃掉,只听得张大师一声大喊:“何展评!”
这句话完全不用鬼语,另一只鬼下意识就顿住了脚步,而这一停顿、它整个鬼立刻就被预备好的张大师秀口一吹、给收入了乾坤袖袋中。
被突如其来的大喊给吵醒的姜瑜从床上惊慌地起身,连声呼道:“谁?!来人……”
还不等姜瑜喊人,张大师一道符咒就射在了姜瑜的脑门上,只见那符咒上笔画玄妙地写着一个“定”的草书字体。
那符咒轻飘飘地挂在姜瑜缠着绷带的脑门上,就像是谁随随便便沾了点口水贴在上面的一样,仿佛一阵清风就能拂落,可姜瑜动弹不得,就像是木偶模型一样。
睡着睡着突然病房里闯进来一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突然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姜瑜整个人都惊恐起来——这样的手段她从来都没有见过!
就像……
就像被鬼附身了一样!
这时候正无比惊恐的姜瑜突然听见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关医生来不及阻止姜瑜喊人,正慌张的时候就看见那个“神棍”朝姜瑜丢了一个画了符文的黄纸、姜瑜喊到一半的话居然就戛然而止,被这神奇的一幕震惊到的关医生这时才不得不相信面前“神棍”是真的大师了,他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连忙上前跟张大师说道:“大、大师,他是我的病人……”
关医生想解释一下,本来没能治好人家心里就过意不去,现在又莫名其妙吓人家一跳、还把患者给定在那里,这怎么行?
张大师却打断他的话道:“他就是何大夫说的那个神神鬼鬼的病人?”
神神鬼鬼?姜瑜虽然说不出、动不得,但却能听见,听见张大师这么说她觉得很奇怪,但听见关医生的声音、得知关医生在场的姜瑜却稍稍安心了一些,她知道起码关医生没有害她的理由。
关医生噎了一句,才道:“他就是姜瑜,那个请您来看病的病人。”
张大师点了点头,正准备上前看姜瑜,突然房间里一阵寒凉,手里扯着锁魂链柄端的扎扎木出现在了那只被锁住的鬼旁边、反而比张大师还要靠姜瑜更近。
小鬼差扎扎木嗅了嗅空气中残余的两道不同的鬼气味道,疑惑道:“唔?还有一只呢?”
跟着那道消失的鬼气味道,扎扎木的鼻子渐渐朝着张大师的方向嗅去。
张大师心中警铃大作,连忙打断了扎扎木的追魂法:“方才来得晚,那厮从窗户逃出去了!”
说着这话,张大师竟破戒、用法术伪造了一缕类似的鬼气沿窗而逃,小鬼差果然中计、急急忙忙将锁魂链一荡,翻身朝着那缕鬼气而去,连招呼都来不及跟张大师打。
那缕法术伪造的鬼气存在的时间有限,张大师一时也顾不得姜瑜了,老友要紧,竟不顾姜瑜在场就地匆匆打开小包,他从中抓起一把柚子叶往姜瑜病房里的花瓶里一沾水、反手就砸了反应不过来的关医生一脸。
“啊!”
关医生被吓了一跳,只来得及闭了一下眼睛、眼睛里还不可避免地进了一点水,他手忙脚乱地擦感到刺痛的眼睛、正要开口凶张大师,就赫然发现眼前多了一个人——
那身上穿着汗衫、披着大褂、脚上套着一双人字拖的老人不就是何叔?!
何叔头上还套了一个画着某个图案的符咒。
关医生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何叔!”
关医生说的是人话,可何叔的鬼魂仿佛心中有所感应,懵懵懂懂的他竟然若有所感地回了下头!
只见此时的何叔哪里还有前天和关医生抢那一碗粉蒸排骨的豪爽、与老顽童的快活?他青头白背、面如死灰,眼袋低垂、双目无神,整个人没有一点活人气息、神志不清。
何老爷子只回头这一下精气若有若无的样子,随即又回过头去,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关医生的心狠狠地抽痛着,堂堂大丈夫的眼泪倏地就流了满面,关医生三步作两步跪在了张大师脚边哭求道:“大师!大师!我叔叔怎么了?他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啊?求求你救救他啊!”
张大师这时候才叹了一口气,心中对这个后生仔的不满很快淡却,他的手抚上关医生的头顶,语气中带着同样的哀伤道:“孩子,救不回的,救不回的,何大夫是寿终正寝啊!”
张大师又何尝不伤悲呢?何老爷子也是他二十几年的老朋友啊!
但张大师还没有被哀伤完全淹没了理智,他很清楚现在时间有限、一旦鬼差回来就将是人鬼殊途之时,便连忙催促道:“快!快去唤醒何大夫!抓紧时间问清楚你叔叔的尸身在哪里?怎么死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快!”
关医生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已经全然相信了张大师,他强忍着莫大的悲伤踉踉跄跄地跑到了何老爷子跟前、推金山倒玉柱般“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哭喊道:“何叔叔!何叔叔!我是志高啊——”
何老爷子眼中的迷茫渐渐消散,仿佛原处传来呼喊,下意识重复关医生喊的最后的两个字:“志高……”
“志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