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不进去?”
探员先生皱着眉头。
“不好意思阿sir,师傅严禁我们出入客房。”小道长微微低头浅笑解释道。
“还问他干什么!”
探员先生还想要说些什么,就被fiona打断了。
fiona急着想要见到姜瑜,哪儿还等得了跟这个欺负人的小道长唧唧歪歪的功夫?她瞪了一眼小道长,就脚步登登登走了进去。
探员先生着急喊了一声:“诶!钟小姐!”
“不好意思啊道长!”探员先生只来得及替fiona跟小道士道歉一句就连忙跟了上去,快步追上fiona的探员先生一手握住fiona的手臂、抓住对方,正想跟fiona说让她冷静一点,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了一个好听的嘶哑男嗓音——
“是谁在外面?”
“姜先生你在里面?!我是fiona!”
fiona皱着眉头、生气焦急的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明亮,立刻就高喊了一声、不管不顾挣脱了探员先生的手三步变作两步就走进了屋子里。
在看见姜瑜的那一霎,fiona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了,惊叫道:“姜先生!”
跟在fiona后面的探员先生只听得碎花黄裙的女孩儿高喊了一声、捂着嘴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如脱弦之箭一般冲向了屋子里。
探员先生连忙跟了上去——
门没关,屋子里向阳的窗户没开、屋内的光线有点暗,桌椅板凳还是齐全的,但空气中隐隐约约还能闻见淡淡的膏药味道,探员先生看了一眼垃圾桶,里面躺着两块黑乎乎的狗皮膏药。
然后探员先生的视线才迅速落在了fiona那边。
fiona蹲在一张普通铁架子床的床边,一副看起来就要哭出来的样子、手足无措地查看床上躺着的男子身上的伤。
是的,伤。
看样子床上这个年轻男人就是他们所说的“姜瑜”了。
稍稍上前两步的探员先生虽然不做声,但他那鹰隼般敏锐的目光正一寸寸扫过姜瑜身上的各个小细节:嘴角破了,新伤;左边脸青一块紫一块的,颜色偏暗,最近的伤;白衬衫皱了、但皱痕还没那么深、衣领崭新没见血迹,说明这可能是三个小时内刚换的衣服;挽起来的衣袖露出手臂上的红痕,只是破了点皮、但是红肿已经消了,说明他手臂在半个小时到两个小时之间曾经受过挫伤;左脚踝上贴了一张狗皮膏药,皮肤上露出的伤痕已经结痂,说明这是短期之内受的伤,目测三天之内,不然结痂可能已经掉了……
总结成一句话:这个嫌疑人近期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而且是频繁而又容易受伤的事情,所以现在身上旧伤未好、新伤覆盖,看起来凄惨,其实都只是皮外伤。
‘嫌疑加重’。
联合到自己那桩案子的探员先生如此想到。
但姜瑜身上的伤痕综合起来看,又像是擦伤、挫伤之类的,不像是帮会人员常受的砍伤、刺伤或者钝器穿刺伤,看起来像是寻常人摔摔滚滚会形成的伤痕,这一点又让探员先生皱起了眉头。
“fiona小姐?”
乍一听到熟人的声音,这段日子过得算是度日如年的姜瑜顿时脸上露出了开心和欢迎的笑意:“你怎么来的?”
fiona抽抽嗒嗒的,眼珠子蒙上雾气、不理姜瑜的话,她只扫过姜瑜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心疼死了:“姜先生您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啊?”
接着fiona想起了小道士对她的欺瞒、敷衍和姜瑜院门上的那三把锁,顿时气上心来,急了眼高喊道:“一定是那些臭道士欺负你了!我去找他们算账去——!”
说完fiona倏地就站了起来、小皮鞋登登登就要冲出去找门口等着的小道士算账。
“诶!fiona小姐!”
fiona刚来说了没两句话就说要去找道士算账,姜瑜还没反应过来、又看不见,一时拦不住她。
好在探员先生连忙张开双臂拦住了冲动的护士小姐。
“钟小姐不要激动!你还没听姜先生把话说完呢!”探员先生劝说道。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fiona气得脸一阵白一阵红,瞪着一双大眼珠子喊道,“阿sir你瞧瞧姜先生身上的伤!还有他们居然把姜先生的门上上了那么多把锁、还瞒着我不让我见姜先生!”
“这分明就是软禁!这是虐待!”fiona气得什么话都往外说了,“他们这是欺负姜先生看不见——!”
能不火么?fiona得到姜瑜的留言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跟同事调了班、这两天马不停蹄地到处找房子,就是为了能跟心上人关系更近一些、更亲密,好不容易把事情办妥帖了、匆匆忙忙来黄大仙庙找心上人,好嘛,道士支支吾吾、遮遮掩掩的不让见也就罢了,完了见到姜瑜——姜瑜居然浑身上下都是伤?!
尤其是嘴角那处,分明就是刚破的皮!
一看就是给什么东西砸的!
左边脸都还青一块紫一块没好全!
一看就是给人打的!
fiona不想还好、一想就觉得自己肺都快要气炸了——这么好看的嘴唇、这么好看的脸,怎么下得去手???
“fiona小姐你误会了!”
一听fiona的声音还在、听起来是被什么人拦住了,姜瑜松了口气连忙喊了一声。
自己身上的伤各处多着、说来话长,严格来说其实都怪不上张大师,姜瑜心里有数。
“你听,人家自己都说是误会,你怎么这么着急?”探员先生好声好气劝fiona,“钟小姐,你还是坐回去先听姜先生说完,别冲动。”
“我——!”fiona气得跺脚,但回头一看床上姜瑜“凄惨”的样子,又不由得恨恨地铳了口气,握着拳头不甘心地往回走。
这风风火火的一串事稍微安分下来,姜瑜才反应过来,她试图要起来,被fiona连忙又按了回去。
“实在不好意思,昨天摔了一跤、从坡上滚了下来,把脚给崴了,身上才擦的这么多伤。”姜瑜被fiona按回床上,脸上的表情有些羞惭,“是我的错,没及时交代清楚让你们误会了,fiona小姐,真不怪大师们,是我不小心,反而大师还让人送药给我,已经对我很好了。”
“可是、可是这不是姜先生你的错,你不用道歉!”fiona还是心里有气,“明明是他们知道姜先生你看不见还不仔细点照顾你、害得你摔倒!”
这能说什么呢?
想要跟女人硬掰扯这些是不管用的,此时在fiona眼中、自己的心上人摔成了这个样子、其中肯定最大的错是在那些不好好照顾他的臭道士身上。
而探员先生站在fiona身后看着姜瑜嘴唇上的挫伤。
——那是新添的伤口,最起码不过两个小时,可不是姜瑜所说昨天的摔伤。
“对了,这位先生是?”
姜瑜之前听见屋子里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知道现在跟气头上的fiona解释是不好解释的,要等对方气消一点还差不多,便转移话题询问道。
果然fiona脸上暴躁的怒气暂时消去不少,她转过身来给姜瑜介绍:“这位是胡sir,一位警察,今天如果不是胡sir也在、我今天都见不到姜先生你了!”
介绍介绍着fiona又忍不住生气道。
“为什么?”姜瑜适时问道。
“还不是门口那个臭道士!我来找姜先生你的时候他居然跟我撒谎说你不在这里!”fiona气鼓鼓地跟姜瑜打小报告,“要不是胡sir在、他们都不打算让我见你!”
姜瑜一听,都不用深思她就能明白道长们这么做是为什么,其实也是为了那些来找她的人好,毕竟她现在情况很特殊。
“别生气了,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姜瑜苦笑着为道长们解释了一句。
然后越过fiona跟她身后的探员先生打招呼:“你好警官,不好意思,我现在脚崴了、确实不良于行,连被茶水都没办法给您倒上,实在是很不好意思。”
探员先生笑了笑、摆摆手,不介意地道:“不用客气,姜先生身上有伤,我能理解,茶水喝不喝都不打紧,不渴。”
“对哦!姜先生你不说我都没注意!你渴吗?我帮你倒杯茶吧!”fiona一拍脑袋,立刻起身到桌上给姜瑜倒上了一杯茶。
“不用不用!fiona小姐!”
姜瑜顿时哭笑不得,这算什么?自己一个主人没能给客人倒茶已经很失礼了,现在客人居然着急忙慌地照顾自己?
“真的不用!”姜瑜连忙一边摆手、一边拒绝。
然后手就被一只软凉的手给握住。
接着一杯已经温凉的水就塞到了她的掌心。
“你受了伤,要多喝热水!”表情认真的fiona一字一句顿道,“就不要老想着这些客套的事儿了!”
“要我扶你起来么?躺着喝水不方便吧?”fiona看向姜瑜,眼睛已经在扫枕头了。
“不用不用!”姜瑜连忙单手撑着起来,那只软凉的手就把水杯推到了她嘴边,“真的不用……”
其实姜瑜根本不渴,之前摔水桶堆里呛不少水,都快担心自己会不会得吸入性肺炎了,但人家客人给你倒了水都送到嘴边了,她还能拒绝不成?
姜瑜只好喝了。
真是不知所措,姜瑜都没想过fiona怎么这么热情,如果不是这里还在黄大仙庙、她住的小院里,在场还有一个警察、门口还有一位道长,她都要以为自己要被人家看上、要拐走卖了呢!
喝着水,姜瑜心中颇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