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被曹操称为“古之恶来”,典韦本就是个凶性比较重的人,好斗,好酒,好杀,且动起手来不畏死,平日里只是因为被李易管教的太多了,这才显得“憨厚”,甚至说“蠢萌”,以至于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典韦的本性。
此刻李易放开了典韦身上的枷锁,只见典韦侧身对李易抱拳应道“得令”
然后只是瞬间,典韦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仰天吼了一声,便单手提刀,快马冲到前方为李易开路。
而之前那个回答问题的军士,见典韦向这边冲来,直接腿一软趴在了地上。
虽然很丢脸,但他如果没有这样,在典韦经过时这家伙肯定是要被开瓢的。
紧接着,一众护卫也纷纷催动战马,簇拥着李易向糜家商队所在的方向冲去。
李易的护卫基本都从最早那一批忠义军里面挑出来的,全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骑兵那一套玩的很熟练,几乎不用李易刻意交代,便自动在奔跑的过程中形成了一个锥形的小阵。
而李易虽然处在阵列的尖端,但前面有典韦开路,左右分别是徐盛和刘辟,在这种保护下,只要别撞到大规模的箭雨,安全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李易这一行人本就引起了山寨中人的注意,此刻见李易他们又对自己这边发起冲锋,顿时哗然,何曼等头领因为还在人群中与糜芳互相喊话,一时并没有分辨出来人是谁,不过因为李易人马不多,何曼也不慌,只是命黄邵领一队人先将对方拦下再说。
黄邵本就在外围,所以反应很快,一边点出两百人正面列阵,一边让传令兵往两翼加派人手,他要在对方冲锋受挫之后,将对方一举包围。
然而阵势还列好,黄邵的脸色就不对了,因为随着距离拉近,他发现当面冲来的人正是曾经徒手将他跟抓鸡仔一样俘虏的典韦
黄邵心里登时就虚了大半,一来典韦给他的阴影太大,二来黄邵也感觉今日事情办的太糟,道义上亏欠太多,有点不敢面对典韦。
只是考虑到何曼的命令,黄邵还是咬牙对着典韦大声喊道“典韦将军请止步,有话好好说,否则刀剑无眼,恐会伤了和气”
典韦撇了黄邵一眼,在距离黄邵还有七八丈远的时候,勒住缰绳停顿了一下,然后长刀向前一指,厉声喝道“我家主公,大汉左将军,李襄侯在此若有宵小挡路,皆杀”
典韦嗓门很大,不管糜家人还是何曼等人全都听到了,而且如典韦这般的猛将,似乎天生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气势,只是一句“皆杀”便让许多何曼一方的军卒惊惧不已。
李易在后看得暗暗点头,只此一吼,不输于当阳桥上猛张飞
当然,相对于何曼一方士卒的惊慌,糜家人却是心神大定,他们自然知道李易是他们糜家的姑爷,李易来这里自然是向着他们的,而且,有典韦这等猛将在,他们又何惧区区几个山贼
不得不说,这年头猛将虽然不能真的做到以一挑一千,但一个武力超群的猛将对士气方面的提升却是相当显着,而且只要不是去硬冲那种密集的阵线,以少打多真不是太难的事情。
而何家兄弟的脸色一下就绿了,倒不是害怕,只是人都是要脸的,但眼前的事让他们如何交代
何曼也不管糜家了,当即就要去迎接李易,哪想到刚走开两步,就听前方几声惨叫传来,他心头一惊,抬头就见典韦已经再次催动战马,一头撞上了黄邵的阵列。
黄邵虽然知道自己不敌典韦,但他毕竟是个男人,见典韦不听劝告杀他士卒,一咬牙,便拍马迎上典韦,然而典韦一刀斩下,黄邵举长枪相迎,奈何力气不如,直接被震下马背,摔在地上生死不知。
黄邵部下本就畏惧典韦,士气不高,现在再次目睹黄邵一刀落败,士气更是跌倒谷底,当典韦冲到阵前时,前排的士兵自己就想往后推却,然而典韦却是仗着身上甲胄与兵刃犀利,冲入其中一阵挥刀左右劈砍,瞬息之间就连斩十余人,而且典韦杀起人来,不管不顾,只是几个回合过去,他明明没伤,楞是染了一身血,再搭配他那本就凶恶的面貌,看上去简直就如同修罗一般,分外骇人,除了个别胆子比较大的,根本无人敢与典韦正面交手。
有典韦这样的猛人开路,黄邵那两百人的阵列马上就出现了一个缺口,黄邵麾下的一个头领不甘失败,想要重整阵型,却是一支冷箭骤然钉在了他的胸口,那头领闷哼一声,便栽倒在地,紧跟着又被那些让典韦驱赶而来的军士践踏而过,死得不能再死。
“好箭法”
刘辟看着再次抽箭的徐盛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徐盛只是淡淡道了一声“过奖”,倒不是他要装高人风范,而是已经瞄上了另外一个目标。
徐盛的箭术可能不及黄忠吕布那般厉害,但此刻双方距离很近,再加上对面几乎无人着甲,一箭一个简直不要太轻松。
李易也对徐盛头来赞许的目光,不过,他的注意力更多还是在典韦那边,看到典韦在前面已经是无人敢敌,便吩咐道“接上恶来,向两翼冲杀一阵,再去糜家那里”
其实这时候已经可以直接去找糜家汇合了,但李易却是担心后面会生出意外,索性多冲一阵,在最大程度上打击对面士气,那样就算最后彻底打起来,对面战力也会降低许多。
何曼呆呆的看着黄邵那两百人的阵列被冲垮,然后调转方向又将两翼的兵马冲散,最后如同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般的去找糜家的人汇合,只觉又羞又怒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放在往常,他们这些人的战力虽然不比正规官军,却也不会如此不堪,奈何他们今天原本要对付的只是糜家的商队,并非打硬仗,压根就没多少准备,排列很是松散,结果却碰上李易这支人数虽少,却很精锐的骑兵队伍,只能说是太倒霉了。
再者说,何曼知道自己今天这事干的不太地道,事后李易那边肯定也会责问他,何曼虽然已经寻好了借口,但也不想与李易撕破脸,所以他并没打算杀人,哪想到李易却是二话不说动手就动手,转眼就杀了几十人人,就连黄邵好像也折了进去,这实在是太嚣张跋扈了,将他何曼的颜面至于何地
而且,这里可是他何曼的地盘啊,李易只有几十人就敢如此肆意行事,难道以为他何曼不敢还手吗
何曼左右的那些小头领也气愤非常,感觉被羞辱了,纷纷请战围杀李易一行人,然而,何仪却是少有的冷静之人,在示意众人后退后,苦笑着对何曼摇头道“兄长,今日之事,我们怕是只能吃个闷亏了。”
何曼先是张口欲言,然后忽的想到了什么,脸色急剧变化,最后深深握拳,感受这指甲刺入手掌的痛苦,片刻后吸一口气,沉声道“随我去见过李襄侯”
最后的“李襄侯”三个字,何曼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李易此时已经一路顺畅的到了糜家车队前面,坐在马背上环视一圈,竟然没发现疑似糜芳的人,只能朗声道“南阳李易在此,敢问哪位是糜子方”
这里的糜家人之前都被李易等人冲杀的犀利给震惊住了,一时无人开口说话,过了好一会才听到远处有人喊道“襄侯糜芳在此”
李易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粮车那边一个年轻人正分开众人往这边小步跑来,徐盛看了眼,对李易低声道“此人正是糜芳。”
李易点点头,翻身下马,眼中却是闪过奇怪之色,因为糜芳过来时手里还拿着一支火把,看上去颇为好笑。
很快,糜芳到了李易面前,将火把一丢,深深一拜,道“不才糜芳,见过李襄侯”
就关系上来说,李易现在算是糜芳的准妹夫,用不着这么客气,但糜芳可不敢拿这个关系在李易面前托大。
第一次见到典韦的时候,糜芳虽然觉得典韦很厉害,但也没有太多害怕,可刚才看到典韦有如刀切豆腐一般的杀的黄邵等人屁滚尿流,那一声声惨叫,那一道道飞溅的血水,当真是让他惊惧不已。
这等猛将,根本不是他糜家的人马能抵挡的。
至于李易,虽然糜芳没有看到李易动手,甚是都没见李易的手里出现过兵器,全程风轻云淡,仿佛这不是在杀人,而是在赶羊,但相对与典韦那一身让人畏惧的煞气,李易的这种风轻云淡,却是更让糜芳心折。
李易挥手,示意护卫戒备,然后上前将糜芳扶了起来,歉然道“因为李易之事,让子方身处险地,是易的不是,唉,幸好来的及时,否则子方若有万一,必为易终身憾事”
糜芳苦笑了一声道“久闻襄侯大名,但今日方知襄侯风采,芳钦佩之至,按说应置酒庆贺,不想却是连累襄侯在此相见,糜芳惭愧。”
李易微微一笑,暗道果然是商人,就是会说话。
“子方严重了,今日之事原委我已经知晓,只是一些愚蠢之人不知好歹罢了,你尽管放心,我既然到此,定然保你,还有所有糜家之人安然无恙”
糜芳呼出口气,再次一拜,道“多谢襄侯”
那些糜家的仆役护卫,也纷纷向李易道谢,别看他们之前对何曼的时候不服软,但能不血拼最好还是别拼的好。
李易又扶了糜芳一把,笑道“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了。”
糜芳起身,脸上刚刚挤出一丝微笑,就看到李易等人之前冲破的那个缺口似有合拢之势,脸上肌肉顿时一紧,赶忙道“敢问襄侯,我等此时应该如何应对,若是突围,我糜家上下愿尽皆听从襄侯号令”
其实糜芳想表达的是,咱俩先别说了,突围要紧,然而李易只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为何要突围何曼何仪两人我还没见到呢”
说着,李易往边上瞅了一眼,只见黄邵被刘辟捆着按在地上,这家伙运气好也不好,被典韦劈落马下后虽然没有被后续的马蹄踩踏,却是被刘辟顺手捡了去,光荣的成为了李易的第一个俘虏。
糜芳还以为李易是想拿黄邵做人质,他感觉这么做非常不妥,还想再劝,但看到何曼何仪已经领着一票军马过来,只得闭上了嘴巴,在心里祈祷何曼他们会重视黄邵性命。
何曼带人到了李易等人两丈左右的时候,纷纷下马,何曼看了李易一眼,暗道一声好年轻,然后就沉着脸,拱手道“何曼,见过襄侯”
李易却是仿佛没听到何曼的话一般,指了指被糜芳丢在地上的火把,问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啊”
糜芳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时候李易不应该与何曼说话么怎么反过来问他了
典韦不屑的撇了何曼一眼,然后大大咧咧的拍了糜芳的肩膀一下,大声道“主公说话,哪有旁人打断的份,咱们不理会他。”
糜芳嘴角抽了抽,不知是因为被典韦染了一身血,还是被典韦的话给刺激到了,不过事已至此,糜芳也没啥好犹豫的,便答道“适才我看何曼等人似要强攻,我便命人燃起火把,只要他们动手,我们就会放火焚烧粮食,然后突围,届时何曼等人首尾难顾,我等趁乱突围将会大有胜算。”
“哦”
李易很是诧异,他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糜芳却是给了这么一个回答。
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如果两边谈不拢,而且糜家又不低头的话,放火烧粮还真是一个很不错的脱身之法。
李易由衷的赞赏道“好,此法很好,纵然我等没有出现在此,糜家肯定也能安然脱身”
糜竺谦虚道“糜芳惭愧,那只是最后无奈之举罢了。”
李易摇摇头,道“不,不只是如此,要知道,有些东西纵然毁掉,也不让那些贪婪小人祸利,否则纵然安然脱身,之后念头也不得通达”
何曼先是被李易无视,接着又被李易讽刺他是贪婪小人,这简直
何曼深吸一口气,收回行礼的手,按在刀柄上,一字字的说道“襄侯,莫要欺人太甚”
“呵呵”
李易轻笑着转身,打量了何曼一眼,又摇了摇头,最后方才慢悠悠的说道“我就是欺你,你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