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整天的赵涛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了家,这也是他第一次进这个家的门,因为这间房子是军统内部提供给站长的住所,何清清今天刚刚命下人从叔叔的临时住所搬到了这里。
开门的正是何清清,一进门何清清就丢掉了抹布,嚷嚷着要赵涛给她一个拥抱。
“累死我了今天,你看看这个家我打扫的干净不干净?还不赶紧犒劳犒劳我?”
赵涛忘了所有的疲倦,一把搂过何清清,在她耳边说:“这些活儿让下人干就好了嘛。”
“下人?”何清清撅起了小嘴。
“阿姨哄着炳森去公园玩去了,阿祥他们搬了一下午的家具我看也累的够呛让他们先走了,这点琐碎的事情只能由我来喽!我可不能让你回来看到我们的新家乱七八糟的。”
赵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何清清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这种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叮铃铃”
电话声打断了小俩口的甜蜜。
“喂,谁呀?”
“叔叔啊,你从南京回来了吗?”
“好的,好的,我和老赵这就过去!”
电话是杜月笙打来的,他邀请赵涛和何清清到家里吃饭。
“走吧老赵,叔叔这饭局估计也是你很想去的。”
赵涛的确想抓紧时间见杜月笙一面,他需要了解郑介民为什么要调自己上任,他还要了解上海的时局,更需要杜月笙给他提供一些实质性的帮助。
46岁的杜月笙依旧保持的那么年轻,当然这是和他的气质分不开的。
“叔叔”
“叔叔”
两个人先后点头鞠躬对沙发上坐着的杜月笙表达了尊敬。其实杜月笙比赵涛年长不了几岁,只是何清清的原因赵涛必须要跟着叫。
“坐,快坐,清清啊,咱们有四五年没见了吧?”
“可不是嘛,四五年没见叔叔,您看您还是那么年轻。”
“不行喽,老喽,到是清清你现在越发的漂亮了。”
“叔叔真会夸人,让我的心里美滋滋的。”
其实何清清的父亲是1929年杜月笙创办中汇银行时候的大管家,与杜月笙的关系非常密切,当时只有10岁的何清清特别招杜月笙的喜欢,何清清嘴也甜,一见到杜月笙就叔叔叔叔叫个没完,就这样两家的关系一直维持到现在。
寒暄了几句,何清清就借故去厨房帮忙了,她要留时间给赵涛,她知道赵涛有很多话要说。
“叔叔,进门的时候我就发现您这里还是门庭若市啊,排队找您的都排在马路对过了,还有您的客厅也人山人海挤拥不动啊!难怪饶汉祥先生送您的对联说:春申门下三千客,小杜城南五尺天。要不是您的电话邀请,我还真怕清清我们两个挤不进来啊。”
“唉,你不知道最近上海参议会要选什么议长,一堆人又抽着我上,再加上几十个公司里的事情,还有下面的工厂罢工的事情,你看我这里人多的都成菜市场了,烦都快烦死掉了。
对了,还有江淮的灾民一下子涌入上海十万之多,这么多人上海是要出乱子的,这不,我正准备弄个选美比赛让这些资本家都投点资放放血好用来赈济灾民。”
“筹20个亿?叔叔您这可是大手笔啊,也是灾区人民的福气啊!”
“怎么?你们军统站这么快就知道了?都说军统的人就是上海的眼睛和鼻子,没有他们不知道的。看来我要把口袋里的钱藏藏紧喽,免得被你们惦记。”
“敢,我看军统谁敢打您的主意,我马上让他吃枪子儿。”
“呵呵,开玩笑,开玩笑。对了,你知道为什么你会从天津调到上海来当站长吗?”
“不知道,这也是我这次来正想问的,请叔叔指点。”
“这全是毛人凤挖的坑啊,这郑介民还是嫩了点,不过这可让你捡了个大便宜啊。”
“此话怎讲?”
“戴笠死后你以为他毛人凤不想坐这个位置?军统是什么单位?军统除了拥有秘密逮捕和暗杀的权利外,军统还被授权监视和调查地方主官,也就意味着得罪了军统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你看戴笠在位的时候,也不过一个少将嘛,还是45年才给他的,可谁不知道除了蒋介石就属他不好惹。”
赵涛不否认军统在国民党的地位,他点了点头道:“的确是这样的,我听说有一次28军副司令、29军军长孙元良和沈醉吃饭,吃到最后孙元良都没有怎么动筷子,沈醉事后才知道原来这个身为四川人的孙元良竟然不吃辣椒,可即便如此孙元良却没有说破。
孙元良是什么来头?他可是黄埔一期,委员长的天子门生,连他都忌惮军统,这更说明军统局长这个位置的重要了,可如此重要的位置毛人凤怎么能放弃哪?”
“他这是放长线掉大鱼,他要等戴笠的事情处理完毕,风声过去。你看着吧,郑介民在这个位置肯定呆不了多久,就戴笠的一帮嫡系,缠都能把他缠死。到那个时候毛人凤顺利接手,再力挽狂澜,那不比现在收拾这个烂摊子好吗?”
“原来是这样!”
这个消息对赵涛是绝对有用的,因为他知道自己和郑介民没有瓜葛,反而毛人凤若能上台,就凭着清清和他们的关系,自己的地位才算真正的有保障。
“可郑介民为什么要把我从天津调到上海?还升了职?我和他可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他什么意思?这上海站可是军统的重要分站啊!”
“要不怎么说你捡了便宜?这是毛人凤和郑介民达成的政治交换。你只不过是毛人凤的一片树叶,用来遮住郑介民的眼睛,消除郑介民的戒备。”
“呃……这毛人凤太狡猾了,不过我还真的是白捡了这个便宜。”赵涛尴尬的笑了笑。
赵涛想通了,难怪副站长清理了一堆戴笠的嫡系,还敢和自己掰手腕,这一定是授了郑介民的意。看来毛人凤上台之前,自己的屁股想坐稳还要大费一番周折了。
“叔叔,您觉得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发展自己的势力,静观其变,只要你能撑到毛人凤上任,你就真正的安全了。”
“叔叔,我正想向你请教这个事情,目前军统上海站在我来之前已经走了一大批人,我手中一个可用的贴心的人都没有,我现在真算是一个光杆司令,举步维艰啊!”
“你们现在主要缺什么人?”
“高层缺后勤处长、情报处长、电讯处长。”
“赵涛,我看你应该这样,后勤处长从毛人凤的至亲当中挑选,一来钱袋子能让他看到,二来也算投桃报李。
电讯处长要从你们委员长信任的人里面挑选,毕竟蒋介石是要看到军统工作的成效的。
至于情报处长必须对上海的犄角旮旯都要有深度的了解,所以可从上海挑选。”
“叔叔您想的很周到啊,前两个不难,可这情报处长我是真的为难,毕竟我对上海不太熟悉,也没有可靠的人选,再加上情报处长的要求比较苛刻,所以还是请叔叔给我能推荐一二。”
“说说什么条件?怎么个苛刻法?”
“情报处长要在整个军统内部选拔,第一个要求上海本地人;第二、黄埔军校情报专业出身;第三、背景干净、忠诚;第四、孤儿。”
杜月笙认真的听完这四个条件,考虑了好一阵才说道:“我这里还真有这样的一个人,是我的门徒,土生土长的上海人,黄埔军校毕业,从小无父无母,是我资助长大的。
现在就职于军统云南站,情报处,任副处长,听说工作能力极其突出,也立过功,估摸着马上也就能升任处长,不过他一直想回上海工作。”
赵涛一拍大腿:“就是他了,叔叔您可是给我解决了一大难题,叫什么名字?我回去马上收集他的资料,尽快的安排他过来考核。”
“说起来名字还是我给他起的,当年他在上海的街头流浪,饥一顿饱一顿的刚好碰到我,我让下人给了他三毛钱,他拿着这三毛钱说什么都不肯走,非要跟着我,没办法我就把他收留了,当时他也没有名字,我看他的脖子上戴着一个香囊,上面写着一个魏字,我就开玩笑的叫他魏三毛,他还真就认下了,一直叫到现在。”
“魏三毛!”
赵涛默默的念了一遍。
何清清端着一大盘牛肉从厨房里出来,刚好听到了这一段,吃惊的说:“鼻涕虫?叔叔你们说的是鼻涕虫啊?”
“对,对,对就是他,清清那个时候还小,可看到这个年长他十岁的哥哥还是天天喜欢追着魏三毛的屁股叫他鼻涕虫。你说我都感觉给他起了个魏三毛有点难听,清清这丫头比我还狠。”
“叔叔,不是我狠,主要是他不爱干净嘛,20多岁还经常流鼻涕,也不用纸擦,蹭的袖子上到处都是。”
“人家现在可干净着那,出门都涂男士香水。”
“那他来上海我可真要好好见见这个曾经的鼻涕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