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走到跪在棺椁前的女孩身边,单膝跪下。
极至这时,靳牧才发现女孩那双眸子空洞的可怕,像是经历了人世间所有的苦楚般,木然的睁着,看着她这副苍白的模样靳牧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忽然被人一把紧紧攥住。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她揽到怀里,叹了一声。
“让文姨安心的去了吧,辛夷。”
自得知文清突然死亡那天开始,辛夷就像是从轻飘飘不真实的云端,陡然落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眼前漆黑一片,看不见前路,亦没有退路。
不知是不是寒冬腊月,她只感到自己很冷,冷得麻木。
周围传来的呜咽声,谈话声……在她耳边也显得虚无缥缈,恍然的被揽进一个清冽的怀抱,这个人好像在跟她说些什么,她都听不真切,只觉得这个怀抱让她无比的依赖与安心。
她软软的靠在这个怀抱里,汲取着那一丁点儿的温暖。
手里的骨灰坛被取走后,辛夷也渐渐的将发散了三天的思维慢慢的收回,她看着被置于棺椁中的骨灰坛,眼泪终是从她瘦削苍白的脸颊蜿蜒滑下。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棺椁的方向挣去:“妈——”
话音未落,便晕了过去。
靳牧赶忙眼疾手快的将晕倒的女孩,小心裹在怀里。
女孩撕心的这一声叫喊,喊得在场所有已为人父母的人,心中一痛,眼泪婆娑而下。
……
灵棺前往陵园下葬时,天上就开始飘飘摇摇的下起了雪。
这是今冬里的第一场初雪,飘飘摇摇的雪花,却是有要把这一冬天的雪都要一股脑儿落完的架势,不一会儿,所望之处,便是满目的洁白。
这场雪是何时停的,辛夷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巨大泥沼,她愈是挣扎,便愈是往下沉陷,最后的最后,她放弃了挣扎,就在身体被泥沼完全吞没快要窒息时,一双有力的手将她从那黑沉的梦境中一把捞出。
辛夷睁开眸子,适应了好一会儿房间的光线,这才发现靳牧正握着自己的手,坐在床边水墨般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脸,满眼的担忧和疼惜,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辛夷一时有些发愣。
上辈子。
她与靳牧刚刚结婚时,慕芸看她不顺眼在楼梯口与自己发生了争执,妈妈为了保护自己,被慕芸推了一把,身体失衡摔下了楼梯,后脑磕在台阶上,抢救无效死亡。
死亡通知书下来时,她疯了一样的扑向慕芸,却因为没气力被慕芸轻易一把推开,身体重重的撞在床头柜上,小腹下坠般的疼痛让她当场昏厥!
再醒来时,她没了妈妈,也没了孩子……只有一个靳牧,却不爱她。
那时,靳牧也是这样,坐在自己的病床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段沉痛的过往,让辛夷一把挣开靳牧攥着她的手,缩在被子里,警惕的看着他。
直到身后传来靳言打趣的声音,她才陡然的清醒过来。
自己已经重生了,不是上一辈子了。
“辛夷同志,你可算是醒了!你再不醒来,你哥可是要在你床头坐化了!”
靳言一脸的沉痛:“昏睡着却还一直拉着人家的手,怎么掰都掰不开,好歹咱俩也是从小到大的交情,也没见你拉着我的手,不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