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头说道:“好吧,不过我也只是知道大概位置,如果没找到,我还有其他事。”
董锵锵点点头:“非常感谢。如果是我,肯定就迷路了。”
*
雷兰亭带着佟乐乐一瘸一拐地向着东北方跑去,一开始两人还担心野猪会追上来,跑了十来分钟,不见野猪追上来,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又走了几分钟,靠在树上等董锵锵,但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两人的手机也都没有信号,根本联系不上董锵锵。
佟乐乐焦急地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催促雷兰亭往回走一段看看,雷兰亭既担心董锵锵的安危,又担心扔下佟乐乐一个人不安全,急得出了一头汗,最后他一跺脚,对佟乐乐说道:“咱俩往回走,如果没有遇见董锵锵,而是碰上了其他野猪,怎么办呢?”
佟乐乐也没了主意,喃喃道:“那……那你说怎么办?”
雷兰亭想了想:“咱们尽快往别墅方向走,途中随时看手机有没有信号,如果有信号,立刻给董锵锵打手机,如果他的手机没人接,咱们就报警,怎么样?”
佟乐乐也想不出来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能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太阳像和他俩捉迷藏似的,不时闪躲到云层后,佟乐丹的脚崴了,本来就走不快,一路走走停停,手机却一直没有信号。
“到底还有多远啊?”佟乐乐有些支持不住了,她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
“我觉得应该就在这附近了,你坐在这儿等我一下哈。”雷兰亭将佟乐乐安顿在一块大石头上,自己拿着树杖,沿着稀疏的灌木丛走着。
“哎,雷兰亭,别走远了,我看不见你了。”佟乐乐在雷兰亭身后喊道。
“好。”雷兰亭用树杖轻轻拨开一条树叶茂盛的长树枝,只见右前方一片影影绰绰的似有什么东西,他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当他绕过一棵粗树后,一栋灰色黑的三层别墅躲在满眼的绿植后映入他的眼帘。
他兴奋地大声喊道:“乐乐,乐乐,快来呀。”
听到他的喊声,佟乐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他又碰到了什么动物,慌忙朝他跑来,结果一不留神,被盘亘在地上的树根绊倒。
雷兰亭见半天没有人来,立刻返身去找佟乐乐,却见她匍匐在地上。他连忙蹲下身搀起佟乐乐坐在一旁的小土堆上,只见佟乐乐眼里噙着泪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起来非常委屈的样子。
“乐乐,咱们……到地方了。”雷兰亭结结巴巴地说道,他想安慰她,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笨拙地先告诉她找到小楼了,希望能分散她的注意力。
“那楼里有药水吗?”佟乐乐带着哭腔低头看着自己的腿,顺着她的目光,雷兰亭看到她的手掌、胳膊、肘部,大腿和小腿的不同地方都擦破了皮,暗红色的血顺着她白净的皮肤缓缓流下,看起来很是可怜。
“嗯,我觉得应该有,咱们快去看看。”雷兰亭扶着她,两人步履蹒跚地走向别墅。
别墅外是一片荒草丛,草丛中间栽种着的是一些中型绿植。但由于长年缺乏养护,中型绿植看起来长势萎靡,而四周的杂草却更加疯狂和茂盛。
两人踩着没膝的杂草越走越近,别墅的全貌渐渐清晰:这是一栋三层的德式建筑,三层楼之上还有一个带小窗的尖塔顶阁楼。别墅看起来年代有些久远,很多地方的外墙皮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的灰砖和椽木。几面外墙上布满了爬山虎,此时正值春夏之交,爬山虎的顶端已经爬到了塔顶阁楼,个别没有被爬山虎覆盖的地方,露出不同的外墙颜色。
台阶前,一个木制邮箱倒在杂草从里,邮箱门不知去了哪里,里面的信件零七八碎地散落在周边的土里。雷兰亭弯腰拾起其中的一封,掸掉上面的浮土,依稀可见藏蓝色邮戳上的日期:1995年5月23日。
6年前的信?雷兰亭心里咯噔一下:这看起来似乎和中介说得不太一样啊。
两人拾阶而上,雷兰亭让佟乐乐坐在正门外廊亭里的长椅上,自己则先绕着别墅转了几圈。这栋别墅的楼后一左一右还有两间人字顶的尖顶大房,雷兰亭猜测这两间可能是车库和主人放农具之类杂物的储藏室。他看了看门锁,都是锈迹斑斑的模样,看起来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佟乐乐坐在长椅上,低头查看手臂和腿上的伤势,四周不时有鸟扑棱棱地飞过。草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跑过,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抬起头,紧张地盯着杂草的方向。一阵风从廊亭吹过,佟乐乐身后挂着一把大铁锁的、虚掩着一条门缝的两扇正门忽然紧闭,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佟乐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杂草,听到响声,以为有人从门里走了出来,吓得立刻大喊了一声:“啊!”
响声回荡在林间,一群鸟立刻从别墅旁的树顶惊起,盘旋着飞向远处。
听到喊声,雷兰亭快步小跑着赶了回来,看着花容失色的佟乐乐,急问道:“怎么了?”
佟乐乐没说话,用手指了指正门的方向。
雷兰亭走上台阶,掏出钥匙,打开拴在木门上的金属锁,轻轻用手一拉,两扇木门打开的同时,门的合页立刻发出吱扭扭的响声。一阵混着湿寒潮气的冷风从门里扑面而来,雷兰亭连忙捂住口鼻,冷风还在吹着,一群蝙蝠黑压压地呼啸着从他的头顶掠过,吓得他身后的佟乐乐一边倒退一边又喊了出来。
“雷兰亭,咱们……回去吧。”佟乐乐本来是抱着散心的目的跟他出来玩的,一方面见识一下德国别墅,另一方面也是换换脑子再准备学习和考试,可没想到看似简单的打扫卫生竟然会这么凶险,又是野猪又是古楼的,她毕竟是女生,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就是走也要告诉董锵锵一声啊,你的手机有信号吗?”雷兰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但手机没有一点信号。
“没有。”佟乐乐叹了口气,把手机举高过头顶,前后左右走了几步,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我的也没有。”雷兰亭把手机揣进兜里,把树杖立在胸前,安慰道,“我上次和中介的人来过一次,里面挺干净的,没那么吓人。如果你实在害怕,咱们打完报警电话就走。行吗?”
“这楼这么旧,能有电话吗?”佟乐乐怀疑道。
“我记得一层好像有电话,再说了,你这样也没法走啊。咱们找找看,也许有酒精和纱布之类的东西也说不定呢。你跟我一起进去还是在门口等我。”雷兰亭问道。
佟乐乐看了看四周,除了树就是树:“如果再有野猪怎么办?我……”她顿了顿,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我还是跟你进去一起找吧。”
雷兰亭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进了正门。佟乐乐忙不迭地跟在他的身后,也走了进去。
太阳的余晖被茂密的树林遮蔽得严严实实,一点光都透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