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平原上,战马欢快地啃食着地上的野草。风尘扬坐在草地上安静地盯着远处。“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死了!”他的脸上有些落寞。
幽若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闭着眼睛,贪婪地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说说你的事吧,你身上发生的一切,我都想听!”声音既轻且柔,说完,幽若眼泪顺着脸颊轻轻地滑落。
风尘扬从草丛中拔起一根草茎,叼在嘴里,他仔细地回忆着。“李忠统领带领着我们殿后,等我们全部都撤出夕阳城,才被告知还有大部分百姓没有撤出来,其中就有你爷爷的大帅府里所有家眷。我们便率领着兄弟们冲进来,到处都是虎豹骑,几次冲锋都被打退。虎豹骑将我们包围起来,李忠统领下令突围,我们边打边撤。”
风尘扬陷入了痛苦中。“牺牲了很多兄弟,我们实在冲不进去。到处都是尸体,火光冲天,我……,幽若,后来我常常在想,或许我真的应该战死在那里的。”
风尘扬扭头看着幽若,发觉她根本没在听他说。“幽若,你怎么了?”他轻轻擦拭她的泪水,小女孩一惊,慌忙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他。随即,小女孩开心地笑了。
幽若轻盈地站起来,对着风尘扬说道:“风尘扬,我是一个舞者,我以前和你说过么?”
风尘扬点点头,一脸的疑惑。
“今天,我想为你跳支舞。”幽若兴奋起来。
“你知道的,我看不懂你们那些东西。我觉得我们还是说说话!”
幽若幽怨地望着他,双眉颦蹙。
风尘扬痴痴一笑。“好吧,你跳吧,虽然我看不懂,但是我一定假装看明白了!”
幽若走到了远处,一脸的严肃。她右腿缓起,轻盈起舞,形舒意广。长长的袖摆,随着舞步高低起伏,宛如高山流水。她的动作时而轻快,时而舒缓,每一次跳跃和旋转,都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风尘扬看的呆在那里,仿佛忘记了呼吸。眼前的女孩此刻就像天女下凡,述不尽的妩媚与娇羞。
幽若的脸上忽然有了一抹羞涩的红晕,她那纤细的罗衣从风飘舞,缭绕的大袖相互交横。舞姿闲婉柔靡,犹如万花丛中蝴蝶翩飞。一颦一笑之间,竟然有种扣人心魄的奇异感觉。
幽若一曲舞罢,害羞地跑过来,对着惊呆的风尘扬说道:“风尘扬!风尘扬!”喊了两声,风尘扬才回个神来。
“风尘扬!你这一辈子都要记住这个舞蹈,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着‘倾城之恋’!记住了‘倾城之恋’!”
幽若坐在了风尘扬的身旁,脸上的羞涩慢慢散去,她望着天边的晚霞出了神。
风尘扬仿佛感觉到了异样,他扭头看着她“你怎么了?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幽若尴尬地笑了笑。“经历了一些事,人终究是会变的。你也变了,以前天不怕的那个大男孩恐怕再也回不来了吧。”
风尘扬站起来,任风吹散他那如墨般的黑发。“跟我去奔流城,路上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等他们回到隆边府的时候,安德鲁和柳静晨等人已经在等着他们了。大厅里摆满酒食,仿佛人们已经知道他这时会回来。
风尘扬脸色有些失落,他心里空落落的。幽若一路上只是紧紧地抱着他,什么也不说。以前的那个活泼的小女孩已经像再也看不见了。
柳静晨对着风尘扬一抱拳,说道:“不请自来,还望风将军不要介意。”
风尘扬望着靠在墙角的龙吟枪,哈哈一笑。“朋友不嫌弃此处简陋,已是赏光,竟然来了便是朋友,我高兴还不及呢。”
众人纷纷按宾主落座。风尘扬仿佛忘记了一切不快,大碗地喝酒,大块地吃肉。
安德鲁疑惑地看看风尘扬,又看看幽若,终于问道:“风尘扬,你没什么事吧?”
“我当然有事!我让你告诉我,为什么我的枪有一道奇怪的符文现在成了金黄色,其它的都是黑色,你一直都没有告诉我。”
“这件事情,我觉得柳先生应该比我讲的清楚。”安德鲁看着柳静晨,微微一笑。
风尘扬将酒一饮而尽,对着柳静晨说道:“先生请讲。”
柳静晨放下筷子,想了一会儿。“龙吟枪乃天下第一神器,铸造它的都是当世各个领域顶尖的高手。上面的每一道符文都代表了各种不同的力量,目前只有一种符文呈现出金黄色的颜色,那就说明这柄枪只激发了一种力量而已。”
“那敢问先生,如何激发剩余的力量呢?”
“目前,我也没有答案,或许你的身体还不足于控制那样的力量吧!如果我看的不错,你现在激发的应该是剑客的力量。”
风尘扬似乎已有醉意,他踉跄地站了起来。“说到剑客,殷离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吧!也有不少日子了。”
安德鲁一脸严肃地说道:“我明天一大早就要回千叶城去了,矮人族竟然有人暗通黑暗术师。我想,那里恐怕已经充满了危险。”
夜深,风尘扬辗转反侧难于入睡,他和衣而起。一轮圆月挂在苍穹,天地灰蒙蒙的一片。
风尘扬一个纵跃,跃上房顶,却发现柳静晨似乎早等在此处。他苦笑一声,紧挨着他坐在了屋脊之上。
风尘扬望着皎洁的圆月,思绪万千。“听矮子说,你有感知未来的本事。你真的能算出我晚上会过这里来?”
柳静晨浅笑,筹措了半刻。“这都信?我真的有那样的本事,活在这个世界上,岂非非常无趣。今天只是恰好又是一轮圆月,我这个人,对于一切有光的东西都感兴趣而已。”
风尘扬怔怔地望着他,略显醉意的脸上有了一丝哀伤。“其实,我倒是希望你真的有那样的力量。我想知道这样的乱世,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你一定去过很多的地方,见过的一定比我还要多。”
风尘扬忽然感觉到了孤独,有些话不知怎么说起。“你一定也发现了吧,那些四处躲避战乱的人们,全是些老人和小孩。知道那些年轻人都去哪了么?”。
柳静晨一脸的愕然,他虽有耳闻,却从来没有思考过,更没有在意过。“听说了一些。”
风尘扬声音顿了一下,述不尽的凄凉。他将手指向一个地方,那是跃马平原的方向。“你一定没有见过那样的场面,但凡能举起长枪的,都在那里被无情推着冲上战场。小孩、女人,正在那里被无情地绞杀,他们的鲜血泼满整片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