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么？”林鱼问道。

“不，就是在这个地方干活啊！”陆原笑道，“收留我的那对老人曾是这家客栈的主人，但我所能做的充其量也就是端端菜，打扫一下卫生罢了。”

林鱼没说话，静静地听着。

“但后来某天我察觉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老人们的孩子去哪儿了，生活了一段时间，客栈里除了两口子和我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陆原靠在壁橱上，神情悠然，“当我问起时，老人们告诉我，他们有一个儿子，在我来的前些年去参军打仗了，只不过后来了无音讯，他们说他们总是在门口摆上牵牛花，那是他们儿子最喜欢的花，每天都要闻一下。两口子一直都在等他们的儿子回家。可是谁都知道，都过去几年了，他们的儿子只怕早在战场上化成了沙骨。我明白，但老人们也明白，但他们只是不愿放弃那一丝缥缈的希望罢了吧，因为没有亲眼见到儿子的尸体，所以仍旧怀有希望，或许他们还幻想着有朝一日他们站在门口，而前方是自己的孩子，穿上布衣退伍回家，远远地向着他们招手……”

陆原顿了顿，继续说道，“当然后来老两口子没能等到他们儿子回家的那一天，在某一年中先后去世了，按照他们的要求，我把他们葬在了一起，这家客栈也在老婆子临走时托付给了我。”陆原叹了口气，“虽然没赚什么大钱，但是这些年过去了，即使我没有什么经营的经验，好歹也保住了这家店，也算是没有辜负两口子的嘱咐吧。”

“真是一个感人的故事啊。”林鱼缓缓地说。

“感人吗？”陆原耸了耸肩，“或许吧，或许老两口子收留我这个异乡人是挺让人感动的，但是对于我来说，这并不是一个感人的故事啊。”

林鱼一愣。

“战争是残酷的，老人们等了一辈子，也没等回来他们心心念念的儿子，甚至连自己孩子在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根据东方的传统，一年内的某些日子里是要给已故的亲人上坟的，有好几次我看到两口子买了些黄色的纸和香，却不知道该什么时候出去，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更可悲的是直到最后连两口子死了，都是我这个外人给他们收尸送终，这是不是很可笑？”

林鱼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确实是个很沉重的话题，把人压抑得无法呼吸。

“战争确实很不好啊。”林鱼最终也只能挤出这么一句话。

“对啊，幸好现在很太平，应该说……至少现在很太平吧？”陆原望向外面，林鱼跟随他的视线看去，看见的是灯火繁荣的一座城市。

“至少现在很太平是怎么一回事？”林鱼收回视线，问道。

“我有种预感，过不了多久，战争将再次爆发。”陆原低声说道。

“你在说笑吧，我倒是觉得现在挺和平的……除了大黄国跟北方的游牧民族打了仗外，倒也没什么大事……”林鱼说道。

“不是说这个啊。”陆原从工具台下面拿起了一壶酒，给自己和林鱼分别倒了一杯，“我觉得东西方之间就要开战了。”

“啥？”林鱼听得一愣一愣的，东方和西方相隔那么远，怎么可能说打起来就打起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东方吗？”陆原说道。

林鱼摇了摇头，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陆原为什么要来东方。

“是因为我被放逐了啊……”陆原叹了口气，“因为我试图探寻那究极的秘密。”

“究极的秘密？”

“对，我本是个机械师，你知道机械师吗，就是捣鼓机械的……算了，估计你也听不懂，不过我有着一个自己的机械店，但是我这个人对机械非常喜欢，所以就想去看一下传说中的机动傀儡到底是怎么运作的。”他脸上满是无奈，“我花了很多钱，拖了很多关系，才见到了那机动傀儡一面，但是还没等我仔细看看那高大的身影，我就被人举报了。”

“被举报了？”

“对的，一群卫兵端着火铳冲了进来，将我押走，在法庭上，我被判处流放罪，罪名是企图探寻国家机密，可我分明只是看了一眼而已，而且在场的有很多慕名前来的人，但卫兵们却只抓了我一个，我想来想去，最终只想到了一个人，我只对那人说过我想了解一下机动傀儡的构造，我想就是他举报了我。”

“那可真是冤枉，但这跟东西方之间的战争有关联吗？”林鱼愈发好奇了。

“当然有，西方自古以来，一切都是跟着东方学习，购买东方盛产的茶叶、瓷器和丝绸，购入东方的书籍，甚至学习东方的语言……可是情况在最近几百年来发生了逆转，西方的各个君主不再向东方的帝王进贡，东方的帝王们认为这是对他们的一种挑衅，于是派兵进军西方，想给西方的君主们一个下马威，可是令整个东方都震惊的事情发生了，东方帝王们派出的那些铁甲在身，装备齐全的军队全军覆没！”

听到这里，林鱼为之动容，全军覆没？甚至连一个人都没有逃回来吗？

陆原继续说道，“这次西方的大获全胜，就是靠着那机动傀儡才击败了东方的数十万大军，而且伤亡不过万数。”

听到这里林鱼才算是明白了，如果真有这么厉害的东西，那么试图窥探其中奥秘的陆原被放逐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这次的胜利让西方彻底地站了起来，他们再也不必对东方帝国俯首称臣，而是反过来，掠夺东方的庞大资源，或许能够与机动傀儡一战的，也只有东方的那些所谓的修行者们了。”陆原笑笑，“不过东方的修行者我到现在是一个也没见过。”

林鱼心说那是您没找着地儿呐，你出城门走些路上个山，那里全是修行者。

“西方长期以来被压迫得太久了，甚至被东方侵占了不少土地，我总觉得有一股腥风血雨要到来啊！”

林鱼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那可不，如果西方真的有这么强劲的武器，那简直就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啊！

被人踩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有个翻身的机会，怎么能不打回去呢？

“我能问一下吗？”林鱼试探性地问道，“那个机动傀儡……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陆原深吸一口气，幽幽地说道，“那是究极的杀人武器，在战场上无所不胜，我们西方人把它叫做机动傀儡或者机动甲胄，而你们东方人一般把它叫做……铁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