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犯人呢？”林鱼摸着下巴，“杀了那么多人，犯人应该很厉害吧，有没有抓到呢？”
“那什么抓，现场除了血迹和外，连打斗的痕迹都几乎没有，那根本就是一场屠杀，凶手的行为令人发指，简直不把人当人看啊，这可是一百多条人命啊。”
“这么恐怖，那我以后还是不去那里为好！”林鱼一副受惊的模样，“想不到还发生过这种事情。”
“可不是嘛！”店小二说道，“那里血气重，阴气和怨气也重，容易引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身，麻烦得很！”
林鱼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点了点头，道过别后走出客栈。
依靠在石砖砌成的护栏上，林鱼一边等待着林琳的到来，一边看向那片废弃宅子的方向，若有所思，身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对于冤魂之类的说法是不相信的，自己和于山在哪里训练了有一段时间了，什么动静也没发现。更何况以于山的性子，就算鬼真的出来了，也只怕被她一刀给劈得魂飞魄散。
时间悄然流逝，正当林鱼奇怪为什么今天林琳会迟到时，自己的衣角却被人拉了一下。
“大哥，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鱼转头一看，林琳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身后。
“你身上怎么脏兮兮的？”林鱼看到林琳的样子后不禁吓了一跳，后者身上满是尘土，像是在丛林里打过滚。
“今天起床晚了，就像走山路抄近道，一不小心栽了个跟头。”林琳低着头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林鱼拍了拍林琳的背，“走吧，我们装饭去！今天估计也是大赚的一天！”
“嗯……大赚。”
“你怎么了，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林琳弯下腰，试图低头去看林琳的脸。
“没什么大哥，我们今天也要大赚一笔！”后者突然猛地抬头，一脸兴奋，之前虚弱的语气仿佛是一场幻听。
“吓我一跳，你小子搞什么鬼？”林鱼拍了拍胸口，觉得林琳有些莫名其妙。
“走啊，大哥，愣在这儿干什么？”林琳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来了来了，别推我，时间还早呢！”林鱼有些无奈。
跟着林琳一齐出了城门，看着林琳推着拖车远去的身影，林鱼没有转身回去，而是向右拐坐到了老地方——为了方便，他干脆把小板凳放在那里了，成天带来带去多麻烦。
抬头看了看，平常跟自己唠嗑的那个年轻士兵没有踪影，林鱼以前这个时间都是跟着林琳上凌阳宗去，今天来这么早，城门口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人影。
林鱼放下手里的袋子，里面是一些小吃，用来解馋的。他腰间还别了一个葫芦，用来装水或者酒。
林鱼望着万里无云的蓝天，左手手指一动，只听嗖地一声，锋利的刀刃从林鱼袖口弹出，犹如毒蛇出洞，十分迅捷。
“唔……”林鱼把左手举起，看着这把袖剑，脑中突然冒出来了一个主意。
他还没有试过强化过小刀呢！
微风轻拂，令人神清气爽。林鱼平常在城墙下无聊的时候就会用来强化一些小玩意儿，例如小石子什么的，强化起来简直得心应手，他不止一次地思考过自己要是去卖锁该多好，以强化过的锁的质量，在城里绝对畅销啊，保证不出一周时间就能让洛水城那些晚上进屋行窃的小偷们失业。
“来试试吧！”
说干就干，林鱼闭上眼，伸出左手。片刻后，林鱼额头出现几颗汗珠，一股纹路浮现在袖剑的剑刃表面，随即隐没。
“成功了诶！”林鱼有些兴奋，这是他第一次成功强化武器，虽说持续这种状态持续不了超过三分钟。
“等等……如果说任何物体都可以强化的话，那么就是说子弹也能？！”这是林鱼脑海中冒出的一个大胆想法，用强化过后的子弹攻击对手，效果恐怕只会更强，说不定还能突破那些修行者的防御，而且一把武器强化的话，三分钟的时间可能不够用，但对于枪械来说呢？
一发子弹从枪口蹦出，到击中目标只不过眨眼之间，哪里用得了三分钟？
他制造出枪械的缘由本就是用来防身，他虽然没有灵根，但半只脚已经踏入了修行界。
林鱼突然萎靡下来，自己这么拼干什么呢？他跟修行者之间无冤无仇的……东西方之间的战斗关他什么事，什么乱世中自保，陪着嗣杉跑回拉河镇那个林子里的小屋安安稳稳躲过不就得了？
可是就是那么不甘啊，林鱼想起了那个雨夜，强盗们把刀子刺进他的身体，就像在刺一个稻草人那样毫不费力，自己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眼睁睁地郭黄被打得半死不活，自己只能握紧手中的石头一边寻找机会，一边看着一个想要赎罪的青年人失去了自己的一条手臂。
“如果我能狠下心来就好了。”林鱼叹了口气，要是自己冷血一点，不去多管闲事，不去拯救那些被拐卖的女孩儿们，也不去管林琳，那么自己活得会比现在轻松多了。
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
就算真有如果，如果当初只是眼睁睁看着孩子们被卖进青楼里一辈子只能供人当做玩具一样玩弄，看着林琳被抢走他父亲留给他的遗物，看着林琳的母亲毒发身亡，只留下孤单单的林琳在这世上……
如果真的袖手旁观了，那么就连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的啊……
“战争真的会死很多人的啊。”林鱼叹了口气，他想起了自己以前在书中看到过的一句话：有人说战争是一头的野兽，有人的地方就会滋生这头野兽的温床，你大可以用冰冷的条款与规则来囚禁它，但你永远也杀不死它。
想想这是多么一句中二的话啊，可是却又那么令人心寒，因为这是铁铮铮的事实。
太阳出来了，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又有小吃又有酒，四周的景色还那么美，一切都与于山所说的即将到来的战争格格不入，很难想象这个平和的，从未遭受侵略的洛水城经历战争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打开塞子往嘴里灌了一口清凉的井水，林鱼一瘪嘴巴，想那么多干什么，战争什么的……还太遥远了，要想也是那些统治者绞尽脑汁，哪里轮得到自己这条咸鱼胡思乱想。
感受着怀里沉重的铁器，林鱼突然有了一种想要把它扔掉的冲动。
***
林琳走在去往凌阳宗的道路上，脸色惨白，如同行尸走肉般机械地走动。
“不能恩将仇报……不能……”林琳嘴唇颤抖着，双眼飘忽不定。
他走在山间的半路上，突然蹲下来，泣不成声，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伤心地哭过了，即使是在母亲生病卧床的那段时间里，他也不曾这样哭过，顶多就是躲在妈妈看不见的地方独自落泪罢了。
“原谅我，大哥……我是个卑鄙小人……我下辈子做牛做马都会给你赔罪的……原谅我……”林琳蹲在那里，蹲到腿都麻了，才缓缓站起身，一拐一拐地推着拖车向着山上走去。
***
紫阳靠在山门口的大理石柱上，一边回想着昨天学习的龟息术一边等待着美味的早餐到来。
过往的师弟师妹们朝她打招呼，她微笑点头示意。
“紫阳师姐真是漂亮到不行啊！”几个平日里关系较好的几个男弟子跟紫阳打过招呼后不禁议论纷纷。
“对啊，不过她最近好像很频繁地跑到门口诶，是在等什么人吗？”
“不会……是有了道侣吧？”
“我呸，紫阳师姐要是有了道侣，别说我们这些排不上号的，掌教第一个不同意。”
“人家是在等卖炒饭的上山呢，你们别多想了。”
“哦，就是那个炒饭？”众人垂涎欲滴，“我也想吃，自从上次吃了炒饭后我都不想靠近食堂……自从到这个地方我嘴巴都快淡出鸟了……”
“其实炒饭也没有很好吃嘛，我想吃回锅肉了……”
“我想吃红烧肉……”
“行了行了，你们把我口水都说出来了，快走吧，一会儿迟到了可是要被罚的！”
一行人渐行渐远，紫阳却突然打起了精神，因为她听到了车轱辘在地上转动的声音。
果不其然，一分钟后，林琳拉着拖车走了过来。
“那个，姐姐，这是你的份。”林琳见到紫阳，不由得微微低下头去，然后从盒子里拿出一盒炒饭递给紫阳。
“咦？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吗？”紫阳有些好奇，以前都是林鱼和这个小孩儿一起来的，最近还想找他聊聊天呢，当然主要目的是为了打探山下有哪些最新出品的菜肴，近一个月都吃炒饭，她也有些腻了。
“大哥他有事，来不了了。”林琳说道。
紫阳一愣，那小子成天都想着混日子，能有什么事值得他去奔波劳累的。
不过算了，她也不关心这些。
“你下次告诉他，能不能换点新鲜的啊？”紫阳一脸苦闷地看着手中的炒饭，“虽说这个味道还不错，可是天天吃会腻的欸……”
“好，我下次告诉大哥。”
林琳不敢直视紫阳的脸，并不是因为对方太过漂亮而心生自卑……他还没到那个年纪，他纯粹地只是因为了解了这座山上居住的人们……都是强大的修行者！
林琳坐在地上售卖炒饭，今天他没有吆喝，但是依旧有人来买，而且卖得很好，看样子尽管吃腻了炒饭但那些人还是不愿意碰宗门里食堂的食物。
林琳有些害怕，满脑子都是黑袍人给他说的那些话。
原来这里居然是一个宗门，里面居住着修行者！林琳悚然，林鱼是把自己带到这里的，如果他能够自由进出宗门的话，那么他也是一个修行者？！
他心里竟然有些欢喜，如果林鱼真是强大的修行者，那么……自己的妈妈可能会有救！
但他心里有些不确定，如果林鱼真是修行者，那么当初在自己家又怎么会被几个讨债的人殴打呢？
很快地，不到一个时辰，正当林琳收拾好东西准备下山的时候，却发现凌阳宗正门口有一个人影。
由于现在弟子们都去练功房或者宗门内开阔一点的地方修炼了，所以现在整个门前的广场空无一人，恐怕只得到正午时分他们才会从练功房里出来。
林琳看着自己面前突然现出来的一个人，有些不知所措。
面前的这个男人年纪不大，大概二十出头，虽说穿着跟凌阳宗弟子们差不多的白衣服，但也是差不多，终究是有些差别的。
这种差别在林琳看来……如果说凌阳宗的那些弟子们是衣摆飘飘于世，侠骨仙风的人儿，那么这位就是街上的小吃店里随处可见的厨子。
“最近，来食堂吃饭的人少了很多。”他面容有些俊俏，但不知怎的却带着一股沧桑意味。
林琳不知道怎么回答，看起来这就像是被抢了生意的商人要把场子找回来的架势。
“就是你最近一个月来在宗门内卖东西？”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林琳，“不是修行者，你是怎么上山来到？”
被问到这个，林琳倒是有了几分底气，因为一开始他拿着令牌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上山时，也被人盘问过，只不过对方一看到这个令牌就很大方的让他通过了。
“我有这个。”说着林琳把令牌递给对方，让对方查看。
可那个厨子模样的人没有接，只是看了一眼便说道，“是真的没错，你这令牌从哪儿来的？”
问道这里，他的声音有些寒冷。
“别人给的。”林琳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谁？”
“一个老爷爷？”
“老爷爷？”厨子一愣。
“就是前些天，一个从山下下来的老爷爷给我的。”林琳老实地交代。
“……”
厨子沉吟了一会儿，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你，以后不要来山上卖吃的了，这对我们凌阳宗弟子的身体健康不好。”厨子开口了“只有我做的才是有利于我们宗门弟子的食物。”
林琳心有不甘，可是又不敢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