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鱼再次睁眼时，竟然发现嗣杉正温柔地看着自己，就如以往那样。
“对，就是这样，多看看我吧！”林鱼说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这样看我了。”
“我爱你。”嗣杉轻声说道。
烛光轻轻摇晃，屋内暖气开放着，窗户却没有关上，源源不断地朝里面输送着寒冷的夜风。
皎月明亮，林鱼拭干了眼泪，轻声说道：
“我也爱你，等我。”
“我会在那边好好等你的。”
窗外雪花纷飞，空气中那股熏香的味道逐渐消失了。
***
次日，在离洛水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小山林里，又多了一块墓碑。
“你还是动手了。”于山说道。
林鱼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
“然后呢，你要去哪里？”于山轻声问道。
“去阻止战争，拯救一切。”
林鱼留给她一个瘦弱却坚毅的背影，声音无比嘶哑，仿佛墓地上起伏的乌鸦。
于山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是我自己决定的。”林鱼打断了她。
“那好，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于山在嗣杉的坟墓前缓缓跪下，正坐。
“你打算怎么办？”林鱼转过身来，一张脸憔悴无比，好像一下子就从翩翩少年变成了邋遢的大叔，头发杂乱着没有系好，眼窝深深的，双眼全是血丝。
“陪她。”于山将一束花放在墓碑前，“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她这一生太孤独了，也太单调了，说实话，我很庆幸有你陪着她。”
“都是因为我......”林鱼喃喃道。
于山瞥了他一眼，“你怎么想是你自己的事情了，以后的路还很长。你得自己走了，你没有灵根，很多招式我都教不了你，但是记住一件事就好......”
“抓破绽，对吧。”林鱼蹲下来，将地上的鼓鼓的帆布背包捡起。
“然后呢，你接下来的目的地呢？”于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总不可能跟只无头苍蝇一样吧？”
“那还用说，自然是圣殿。”林鱼缓缓地说道。
“理由呢？”话音刚出口，于山就摇了摇头，“不，理由对于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吧。”
“没错。”
“最后的忠告，远离修行中人。”于山说道，“外面的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这里的宗门......太过儿戏了，山上几个老家伙们的锐意已经被磨平了。”
“过来。”于山说道。
林鱼反身回去。
于山从虚空中抽出那把通古漆黑的长刀，珍重地递给林鱼。
“这把刀以后就归你保管了，怎么使用也是你的事情了。”于山深情地看着长刀，“希望对你会有些帮助，一把趁手的武器是很重要的。”
“......”林鱼默默地接过长刀，沉重的份量令他有些无法呼吸。
长刀散发着一股往事的味道，刀上面细细的无数的划痕足以说明这把刀的坚硬和金属之间的碰撞，那是刀刀见血，不死不休。
“多谢。”林鱼用一根细绳系在刀鞘上，挂于身后。
“对了，还有一样东西。”于山说道。
“什么？”
“是她的物品，先回趟客栈吧。”
***
林鱼跟着于山回到了洛水城的童真客栈。
顶楼的房间内，林鱼在于山的指引下找到了一个黑色的包裹。
“你怎么知道的？”林鱼轻声问道，这个包裹他见过，正是嗣杉绝对不允许自己碰的。
“灵力，修行者是能感知灵力的。”于山拿出包裹，“没有灵力也不尽是坏事，以后你如果躲在人群里，修行者是绝对没办法靠着灵力来辨别你的。”
“因为我没有这玩意啊。”林鱼看着于山手里的折刀，微微一笑。
“这是她的武器，原本是一个西方机械大师采用合金制作的，是西方的帝王用来送给焱帝的礼物。后来焱帝将它转交给了圣殿。”于山说道。
林鱼接过折刀，刀柄在空中一甩，叠层的刀刃分层旋转而出，最终拼合成一把完整的刀刃。
“真是漂亮，不过嗣杉她不用一些灵器法宝之类的吗？”林鱼问道。
“以她的实力，哪儿用得着那些。”于山摇摇头，“趁手的武器才是最重要的，假如一把仙剑对于她来说很合适，那么她就会选择仙剑，但假如一根破木头更适合她，那么再好的仙剑那家伙也不会要的。”
“听你说了这么多，我感觉......我对她的了解真是太少了。”林鱼自嘲地笑道。
“这有什么关系，”于山说，“你知道她是爱你的，这就足够了。”
“快中午了，吃个饭再走？”
“好啊，顺便跟大家道个别。”林鱼微微一笑。
***
“真少见，你居然会在这里吃饭。”陆原拿过一壶上好的酒，坐在了林鱼对面。
“因为要走了嘛。”林鱼微微一笑。
“是吗？”陆原明知故问。
“对，因为本来就不是本地人，只是在这里休息一阵子而已。”
“然后呢，那个蒙着脸的姑娘呢？”陆原问道，“她不是跟你一起的吗？”
林鱼微微一顿，“她，先走了，在前面等我。”
“你现在走？”
“对，不过真正走的时候，估计得很久以后了，希望那时候能跟她重聚。”林鱼夹起花生米，“我已经准备好马车了。”
小二端上热腾腾的菜肴。
“那行，这顿我请。”陆原大方地说道，“就当送别宴了。”
于山坐在一旁，默默地喝着酒，一言不发。
吃完饭，于山把林鱼送到门口。
“我走了。”
“我也是。”于山说道，“不要让她失望，更不要让你自己失望。”
林鱼深深的看了一眼于山，这个漂亮的女人似乎老了许多。
突然，天空中下起了鹅毛大雪，笼罩了这个小城。
***
“喂，你哪儿去！？”
城门外，林鱼刚准备登上马车的时候，城楼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林鱼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正是那个年轻的士兵，以前经常陪自己唠嗑。
“哦，我走了。”林鱼说道。
“不回来啦？”
“嗯，我朝西北走，去大焱国做生意。”林鱼挥挥手。
“祝你大赚啊！”士兵高声呼喊，“你赚了还要人不？到时候我就脱了这身衣服跟你混！”
“行啊！”林鱼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