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言洛希坐在床头，看着言零熟睡的小脸，她想起过往的种种，心脏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她怨恨自己，如果从来没有相遇过，是不是就不会产生这么多恶果？

言洛希起身走出卧室，她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半晌，都没有把电话拨出去，她抱着抱枕靠在沙发上，一整天神经紧绷，一放松下来，倦意袭来，她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许久，卧室的门打开了，一道小小的身影立在走廊上，看了许久，他才鼓起勇气朝沙发旁走去，站在沙发旁，他看着歪在沙发上熟睡的言洛希，他撇了撇嘴，嘀咕道：“睡相这么丑。”

他找来薄毯，搭在她身上，又看了一会儿，才朝玄关走去，关了客厅里的大灯，留下两盏暖黄的壁灯，他拿起搁在鞋柜上的房卡，开门出去。

厉夜祈刚洗完澡出来，门铃响了，他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向外面，走廊上空荡荡的，他眉尖微蹙，恶作剧？

他转身往客厅走，门铃再度响起来。

他心烦，走过去直接打开门，一米八七的个子视线掠过去，并未看到外面有人，直到声音从视线的下方传来。

“叔叔，我们能进行一场男人的对话吗？”

厉夜祈垂眸，便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小拖油瓶，他挑了挑眉，“男人的对话？”

言零傲娇的抬起下巴，径自越过厉夜祈，进了套房。厉夜祈转身，看着他高高在上的背影，莫名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带上门，走进客厅，言零已经在沙发上端端正正的坐好，他扬起下巴，轻点了一下对面的单人沙发，“坐。”

厉夜祈双手抱胸，他第一次见到如此不怕他的孩子，他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大手随意搭在膝盖上，他审视着面前的孩子，倨傲、倔强，甚至是无礼的盯着他。

比起之前那个玩魔方赢了他，笑得格外开心的孩子，眼前这个孩子像是戴上了一层面具，层层的保护着自己，让他很难相信，他不过年仅五岁。

“说吧，你要和我谈什么？”

言零双手抱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有底气一点，“谈我妈咪，我知道叔叔喜欢我妈咪，但是我妈咪不喜欢你。”

厉夜祈的心隐隐刺痛，他挑眉看着言零，“你妈咪喜不喜欢我，这辈子都注定只能是我的女人，而你，我若接受，你便是我的儿子，我若不接受……”

言零稚气的脸庞上掠过一抹慌乱，却是强作镇定，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眼前这个男人对于那个女人而言有多特别。

“叔叔，你太会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妈咪身边有很多追求者，不管是在m国，还是在帝都，她身边从来不缺追求者，所以对我妈咪而言，叔叔是过去式。”言零梗着脖子倨傲道。

厉夜祈冷哼一声，“你懂什么是过去式？”

“我当然懂了，过去式就是不会再重来的意思，我妈咪说过了，她可以和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男人结婚，但是不会和你在一起，五年前，她放下在帝都所有的荣耀，彻彻底底消失在你的世界里，难道还不能说明她有多讨厌你？”言零字字句句都像是一把凌厉的刀，砍在厉夜祈的心上。

他看着面前的孩子，愤怒充斥在胸臆间，他想将他拎起来扔出去，然而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做，“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当然知道，妈咪身边的人身份都那么不凡，只要问问身边的人就能知道妈咪过去的事，叔叔，妈咪不是为你回来的。”言零看着他，虽然他隐隐有发怒的征兆，他却一点也不惧怕他。

大约是仗着，他不可能会伤害他。

厉夜祈笑了，笑声苍桑而凉薄，他定定的看着言零，“是吗？”

言零站起来，身影像小绅士一样站得笔直，他看着厉夜祈道：“叔叔，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打扰你休息了，我先告辞。”

言零说完，转身离开套房。

“咔嚓”一声轻响，门被带上，厉夜祈笔直的身体突然委顿下来，他看着窗外浩瀚的夜空，一颗心隐隐作痛起来。

五年，她离开的一千多个日子，他一直在想，他到底哪里做得不够好，让她一声不吭的消失这么多年？如今，却被一个孩子狠狠的戳到了痛楚。

是没有深爱过吧，所以离开时不告而别，回来也不是为他而回来？

可是命运为什么让他们在这偌大的城市里又相遇了？

厉夜祈抬手紧紧捂住心脏的位置，好痛，他的深情她不要，他的痴心她看不见，到底要怎么做，他这颗心才能从容安放？

……

重重迷雾中，言洛希迷失了方向，她慌乱的四处奔跑，可却被困在迷雾中，怎么都出不去，耳边忽然传来哀求声。

她猛地转身望去，迷雾退散，她看到废弃仓库里，一个女人被按在那张潮湿的床上，有一双肮脏的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床头搁在一台摄像机，摄像机上闪烁着红点，说明摄像机正在工作。

她朝那边走过去，却怎么也无法靠近，她用力拍打着无形的墙壁，痛彻心扉的大喊，“放开她，放开妈妈，不要，你们不能这样对她。”

可是谁也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薛淑颖的尖叫与哀求声回荡在她耳边，她顺着墙跪倒在地，哭着醒了过来，她透过模糊的泪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她重重的喘了口气。

堵在胸口的沉郁之气让她的心隐隐作痛起来，她掀开薄毯，才发现自己在沙发上睡了一晚，她走到落地窗前，清晨的曦光照射在她身上，她才发现玻璃窗上倒映出来她的脸，白得几近透明。

五年了，这个噩梦时时伴随着她，让她一刻都不敢忘记，她和言零的今天，是妈妈用生命与名誉换来的，她的手紧握成拳。

当年她被打晕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个梦又在提示她什么？

不，她不能再等了，她要让当年指使这一切的幕后指使者付出惨痛的代价，这是她唯一能为妈妈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