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轩边下楼边笑道，“你们这是妻管严啊。”

“他自愿的，我可没强迫他什么。”风小晓脸红道。

文绍然笑道，“你羡慕不来。”

李轩无奈这妇唱夫随的夫妻。

李氏瓷业很有规模，风小晓见识了所谓的隧道窑，他这有三条120米长的隧道窑，走在旁边都觉得很热，李轩说窑炉里温度是1300度，所以崩车一次会很麻烦，清理那些打烂的产品和匣钵很难，需要“火人”，也就是一个人，穿着厚厚的隔热棉服，戴着隔热头盔进窑里去清理，虽然有这重重保护，还是感觉到非常热，很危险的。而这窑炉升温了是不能随意降下来的，就算降温也不是一下子能降下来的。

“这种事经常发生吗？”风小晓问。

李轩笑道，“一年来这么一次就够了，经常发生我不得破产了去。”

风小晓自知问了个白痴问题，吐了吐舌头。

李轩带她看了泥料仓库，看了怎么把泥加工成白瓷盘子，看了工人压胚和淋釉的工序后，风小晓又问，“你这车间这么炎热，这工人一直不停的工作，工资怎么算啊？”

“不怕你说我资本家啊，他们的工资都是计件的，当然我这里也会适当的有一些奖金方案。”李轩解释说。

看完了白瓷车间，他们又到了产品贴花车间，这里全都是女工，一共六条生产线，所有的女工都是站着的，正娴熟的从装满水的盘子里拿出浸泡软化的花纸，贴在盘子上，然后用橡胶片把水慢慢刮干，再放进自动传送烘干线上，“这也是计件的吗？”风小晓观察了好一会便问。

李轩点点头。

风小晓看了两眼四周，这里头顶是铁皮厂房，只有四周是墙壁，隔热非常差，环境又闷，不禁感叹道，“好在我多读了点书。”

李轩无奈啊，风小晓这样看下去，肯定觉得他是一个压榨工人血汗的老板吧，形象大毁啊，便说，“小晓，这就是底层工人的辛苦，我们做陶瓷的，利润很低的，哪天谁发明全自动化的机器，我也少请点人哈，不过到时候工人就失业了嘛。”

文绍然在一旁偷笑。

三人走到了烤花车间，有四条烤花窑，每条窑前站着两个妇女，正一只一只的往窑线上放贴花的产品。

“这窑也是1300度吗？”风小晓刚问完便注意到旁边的机器上显示着每条窑的温度，680，780，800，800。

“烤花温度不用那么高的，基本在659到800度，烤40分钟到一个小时这样。”李轩解释道，“只有含真金白银的花纸，温度才低，不然会飞金。”

“飞金？意思是说里面的金会没了吗？不是说真金不怕火炼吗？”风小晓不解道。

“这些经过化学调试过的金，不一样。”李轩解释道。

“这烤出来后就包装了？”风小晓看着窑尾说。

李轩摇摇头，“窑尾那边产品出来后要磨脚，编级，把烤烂花，色脏之类问题的挑出来。”

“会挑出很多问题吗？”风小晓又问。

“一般做大货之前，我们都会先试烤一两百个产品，预防花纸存在色差，脱颜料，爆花等问题，确定合适的温度再做大货。这样避免了很多问题，你看那边，刚才贴花工贴的产品，有编级的在检查，有问题的提前拿出来，比如水没刮干净，贴花不按要求等，这样避免浪费产品，一旦烤了，就不救不了了。”李轩耐心的解释说。

风小晓点点头，“好复杂啊……”

“做顺了就好。你看所有人各司其职，很悠闲的工作呢。”文绍然搭话说。

风小晓点点头，又跟着李轩来到了包装车间，这里有很多工人，全都汗流浃背，大大的风扇对着他们直接吹都没有用，他们也是很娴熟的把产品入内盒，彩盒，大箱，有的一箱装得很重，还要吃力的把箱子累在卡板上，累得高高的，这样就不用占太多地方，方便叉车搬运。

风小晓注意到这些工人都很苍老，有的看起来上了年纪，有的看起来有点痴傻，他们看见李轩，都不约而同停下手中的活，跟李轩热情地打招呼，看来李轩在这些工人心里挺有分量的，不禁问道，“你这的工人做多久了？”

“嗨，这就久了，你随便去问一个，都有七八年工龄，长的有十年以上。”李轩颇为自豪的说，“我这的待遇不差的，又稳定，可没亏待他们。”

“这么艰苦的环境他们都能坚持这么久？”风小晓感叹道。

李轩咳嗽了两声，“我这环境算好的了，你还是去别的厂看看对比对比就知道了。”

风小晓不置可否，走完一圈，再次感慨道，“李轩，你这管理实业真的太不容易太辛苦了。”

“哎，没办法，我家老爷子的心血，我也不忍丢下，而且我这一关闭，很多人就失业了，也不是说我伟大，人嘛，总得有点社会责任感。”李轩感叹道。

风小晓笑道，“你挺善良的嘛。”

“善良这个词用在我身上，不太对吧……呵呵。”李轩不好意思道。

文绍然却赞成的点头，“非常贴切。”

“你们这对夫妻，总是妇唱夫随，懒得跟你们说了。这儿太热，别给闷坏了你们，走吧，回我办公室去。”李轩又抬手带路说。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我带你们到一个特色农庄，空气清新，菜式新鲜。”李轩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

风小晓摇摇头，“不了，我已经跟我妈说过会回去吃晚饭。”

“你不是告假几天吗？有的是时间在家吃。”李轩不死心道。

“这不行，太久没在家了，我妈肯定做了很多准备，我不能让他们失落呀。”风小晓坚持道。

李轩叹气说，“那好吧，以后有机会再约。”

两人在李轩办公室坐了一会，才离开回榆市。

“在这里右拐。”风小晓看着外面的路指挥道。

文绍然边打方向盘边问，“你家不是在这个方向呀。”

“早就搬了。”风小晓说。

“搬了？那搬到哪里了……”文绍然问。

“就在桃李路，我爸说那边安静点。之前那里临一线街道，多少有点吵。”风小晓解释说。

“那你妈妈她的店呢？”文绍然接着说，他其实有时候过年回来，会偷偷从风小晓家的店经过，看看风小晓是不是在那里的。

“也不做了呀，那边现在整栋出租给人家了。”风小晓笑道，“我妈也尝尝当包租婆的滋味了。”

文绍然也跟着笑，然后在风小晓的指引下，来到了她家门口，桃李路这一片都是市政广场附近的别墅区，环境幽静，居住确实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