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卡眼中闪过显而易见的疑惑:“鲁克玛之息?那可是伴随埃匹希斯文明一同毁灭的上古之物。”
“看来你没懂我的意思。”兰洛斯摇了摇头,“我并不是要那件传说中的宝物,就算是赝品也没关系。”
“赝品?”
“我想,这位外来者的意思,应该是鲁克玛之眼吧。”藏卷人,在鸦人文化中,好比是学者、顾问的身份,瑞沙德很快便读懂了兰洛斯的想法。
“嗬~你想获得鲁克玛的力量?”得到提醒,艾斯卡的语气顿时变了样子,“你想做什么?”
鲁克玛之眼,也就是汇聚炎阳之力对兰洛斯发起聚焦打击的罪魁祸首,可以说是鲁克玛之息的碎片、赝品,在拥有强大攻击能力的同时,它最重要的功能,是用来牵制鲁克玛。
伴随着埃匹希斯的陨落,高阶鸦人再也无法完全控制鲁克玛,而因为后者智慧大不如前,为了防止被自己的神明烧成飞灰,高阶鸦人按照先辈遗留的技术打造出了鲁克玛之眼。
每当鲁克玛接近,它都会向其灌注强大的炎阳之力,因为这‘喂食’一般的举动,自然是不会激起鲁克玛的敌对想法。不过这已经是极限了,想要完全控制鲁克玛,除非埃匹希斯文明死而复生。
对于兰洛斯来说,鲁克玛之眼最大的作用,正是其牵制能力,就像是一根缰绳,只要鲁克玛之眼在手,他能将那只火鸟轻松带到维伦的面前。
“鸦人流亡者大多都是被鲁克玛抛弃的信徒,不管我要利用鲁克玛做什么,只要将她带离通天峰,对你们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兰洛斯将‘利用’两字咬得稍重,很是隐晦地传递出了他的意思。不管他要做什么,鲁克玛都不会再有机会威胁鸦人流亡者。
的确,如果这个外来者所言不假,对于艾斯卡,对于所有鸦人流亡者来说,这将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夺回通天峰的机会!
和瑞沙德交换了一个眼神,艾斯卡再一次发出了尖锐的笑声:“哈哈,我很欣赏你的勇气,外来者,不过,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拖延决策?领导者都这么不干脆的吗……
虽然心里不爽,但兰洛斯脸上依旧笑嘻嘻:“兰洛斯。”
“很好,兰洛斯,虽然我对你的计划十分感兴趣,但泰罗克的召唤仪式正处于关键时刻,不介意的话,接下来瑞沙德会跟你继续交涉,抱歉了。”
说完,艾斯卡朝藏卷人点了点头,随即便转身走向了祭坛。
这番反应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兰洛斯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身边那位背着大量卷宗和书籍的鸦人拦了下来:“仪式的确离不开艾斯卡的监督,兰洛斯若是有什么想法,不如我们私下聊聊?”
原本还想对如此荒谬的局面进行抨击,但兰洛斯捕捉到了瑞沙德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短暂的沉默,他默不作声点头。
高阶鸦人也好,鸦人流亡者也罢,毕竟本是同根生,在建筑风格上,也拥有着巨大的相似处。虽然不能飞翔,但鸦人流亡者的建筑还是大面积镂空,与其说是房屋,不如说是用羽毛和木头搭建的凉亭。
即便是私人住所,由于四面的窗户面积堪比大门,很难给人带来安全感。
“抱歉,为了召唤利爪之王的实体,艾斯卡和鸦爪祭司最近已经忙得昏头转向了。”给兰洛斯递来一杯茶水,瑞沙德的声音相比方才在外面多了一丝疲惫,以及隐约的担忧。
“实体?”
只是礼貌性地接过杯子,兰洛斯并没有喝下这来历不明的茶水,孤身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是必须谨记的。毕竟,人心隔肚皮,鸦人可没有表面上那么善良。
“看来你知道的还真是不少。”捕捉到对方脸上的惊愕,瑞沙德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之前就说过,泰罗克,是鸦人历史上的传奇君王,但是英雄也有迟暮的时候。在泰罗克的统治下,斯克提斯逐渐走向繁荣,甚至一度拥有了抗衡高阶鸦人的实力。但是,年复一年,利爪之王的身体愈发衰弱,诅咒的力量随之侵蚀了他的意志,他开始憎恨这个世界,不但抛弃了斯克提斯,甚至牺牲自己的子民来寻求解脱。
最终,鸦爪祭司们将泰罗克封印在了暗影之中,期望在安苏的怀抱下能够恢复年迈国王的活力。
“就像你想的那样,我同样也在担心。”兰洛斯的沉默让瑞沙德叹了一口气,“艾斯卡希望泰罗克以实体形态归来,并带领我们夺回天空。可利爪之王的回归,到底是会拯救我们,还是将我们引入更深的黑暗?”
“我不想再重复过去的错误。”
“在你身上,我看到了面对强大力量的勇气和坚定意志,如此可贵的品质,或许会给我们带来新的可能。”
“你什么意思?”虽然意识到了什么,但兰洛斯知道,这种时候,自己应该装傻。
抬头扫了一眼四周,在确认没有人监听后,瑞沙德靠近兰洛斯小声说道:“我希望将你和泰罗克的精魄结合在一起。”
!!!
不用多说,兰洛斯脸上的震惊几乎化为实质。
“你出现得很是时候,我早已经跟几位负责仪式的鸦爪祭司交流过,但是鸦人流亡者多疑而擅于猜忌,这股力量不管是寄宿在哪一个鸦人流亡者身上,都无法得到信服。”
“至于艾斯卡,他要的并不是利爪之王的一部分精魄,他要的是全部。”
“再怎么说,将这份力量交给一个外人也太那啥了吧?”由于有先见之明,兰洛斯很快缓和了情绪,谄谄一笑,试图婉拒对方的好意。
“不,你与鲁克玛的交手我们都看在眼里,毫不客气的说,你在鸦人流亡者心目中的声望甚至都达到了不输于我的地步。”瑞沙德露出了笑容,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的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快意和狂热。
就像兰洛斯之前说的那样,鸦人流亡者中,几乎绝大部分都是染上诅咒被鲁克玛抛弃的信徒,经历失去双翼的绝望和痛苦,要说他们不恨鲁克玛,那是不可能的。
而兰洛斯与鲁克玛对战的举动毫不留情地践踏了高阶鸦人的信仰,不仅大大鼓舞了鸦人流亡者的士气,更是毫无反转可能的站在了高阶鸦人对立面。至少在对抗高阶鸦人这一方面,鸦人流亡者能够给予兰洛斯最大的信任。
“但问题是。”虽然这一点能想通,可兰洛斯还是无法干脆地接受这份好处,“如果艾斯卡知道了这一切……”
“这你就放心吧,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就算是他也无可奈何。”
“相反,进攻通天峰需要泰罗克的力量,如果由你掌握,我们的合作,不是会更牢固吗?”
听到这里,兰洛斯沉默了,相比心动,此刻萦绕在他脑海里的,更多是对鸦人流亡者的可悲。
这些失去双翼的鸦人大部分都是由过去高高在上的高阶鸦人组成,那些刚刚从通天峰上坠落下来的鸦人,说不定就是亲手将老成员丢下山峰的罪魁祸首。
复杂的社会组成,造就了互相猜忌、责备等社会矛盾,迫使这个族群始终无法达到百分百的契合和团结。艾斯卡的一意孤行和瑞沙德瞻前顾后正是大环境的缩写。
相比之下,在统一信仰鲁克玛的凝聚下,高阶鸦人的统治牢不可破。阶级、军事、技术上的多重压制,也难怪鸦人流亡者这些年只有逃亡的份儿。
不过,这些都不是让兰洛斯踌躇的根本原因。显而易见,在亲眼见识了兰洛斯是如何‘吊打’鲁克玛之后,瑞沙德着急了,他想用最便捷最快速的方法将兰洛斯绑在战船上。
接受泰罗克的精魄,意味着他必须全力参与到进攻通天峰的战役当中。
“既然如此,我接受了。”终于,兰洛斯的轻笑声打破了房间中的沉寂。
的确,瑞沙德着急了,但他不知道的是,有人比他更急。艾斯卡身为第一领袖,看上去确实是合作的不二人选,但是因为对泰罗克力量的过分信任,他刚才的反应显然是没有太将兰洛斯放在眼里。
与其花费精力和时间去证明自己的价值,跟瑞沙德的合作显然更为高效。
不就是一场战争么?大不了到时候多杀几个鸟人就是了。你说胜利?那对兰洛斯来说可无所谓,他的目的是夺取鲁克玛的力量,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