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微曦,血染天际,金光与血色照着众人疲惫的脸庞,“龙虎金光罩”微弱的薄幕发出轻轻的“嗡嗡”声,随即“啵”得应声而碎,化作氤氲消散在空气中。楚琦匆匆拉了何秀向草丛走去,众人疑惑不已,莲儿咬着嘴唇,紧紧攥着拳头指节生生发白。过了半晌,楚琦独自一人走了回来。
“楚兄弟,弟...秀儿丫头呢?”
“哦,秀儿去采些材料。”
“何时回来?”
“呃...采完了自然回来。”
“这怎么行,你这做哥哥的怎的放她姑娘家一个人。”
“不打紧的大哥,秀儿的本事比我大多了。”
“哦...那她如何晓得在哪里同我们汇合。”
楚琦捏着一张传音符,在手上晃了晃,“不妨事,她自然有办法跟我们汇合。”想不到老王粗人一个,对何秀的亦尤上心,想来真把她当妹子了。
众人约车治装,楚琦扶着莲儿上了马车,此后任楚琦如何关怀,莲儿一言不发,双臂环抱着长腿生着闷气。一行人大难不死,劫后余生总有些许庆幸感慨,昔日师兄弟命染黄沙,亦难止胸中哀痛,阴邪虽随着初阳烟消云散,队伍中却始终蔓延着一股难名的沉重感。
“莲儿丫头...没事吧...”
“唉...”楚琦长叹一口气。
王洪涛拍了拍楚琦肩膀,说道:“兄弟,你也不容易啊,做善事也是有代价的。”
王洪涛年长楚琦不知道多少岁,自是有一肚子人生经验,只不过从他浓眉大眼、粗犷的汉子嘴里说出,楚琦听着不知为何听着有些不是滋味。
“兄弟啊,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三妻四妾乃是司空见惯、稀松平常之事,天性之中征服女性,没什么不对。你的男女观念啊,大哥也不能说有何不妥,但是大哥作为过来人,不得不劝你几句,女人在你这里寻求安全感,男人在女人那边寻找满足感,各取所需而已,不必看得那么严肃。地老天荒,从一而终,尽管一直被年轻男女奉为圭臬,真正能做到的能有几个。”
楚琦淡淡一笑:“大哥,我也从未将天荒地老,从一而终奉为圭臬,只不过从心所欲而已。”
王洪涛以一种极为震惊且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楚琦,低声道:“兄弟,你不会不喜欢女人吧?!”
楚琦哭笑不得道:“大哥,你说什么呢?”
“你别跟我装傻,哼,莲儿这么漂亮的姑娘,年纪轻轻,未经人事,倒贴给你你不要,说句难听的,你还是男人吗。”说完,王洪涛低头瞧了瞧楚琦双腿中央。
楚琦双臀一紧,讪笑道:“大哥,我赎莲儿出来,只为还她自由,以求心安,并没有其他非分之想。”
王洪涛摆摆手,明白人各有志,知道多说无益,住口便罢。
夜晚,众人心神不定,惶恐不安,楚琦给了两张“龙虎金光罩”到王洪涛手上,并授以执印引动之法,以备不时之需。随后楚琦在营地附近,贴满以细绳挂满了无数张“廉价”的“茅山秘箓”,明晃晃的篝火照着密密麻麻的黄色纸符,清一色防鬼符如繁茂的树叶般挂在枝头,随着异常的冷风摇曳不止,看似诡异莫测,实则如众人心中的定海神针,多少让人睡得安心落意。在场十品道士不在少数,算是初出山茅,央央入道,奈何对怪力乱神之物没有丝毫对策,无一不仰仗楚琦这位“无品”的道士。
如此一行人相安无事过了数日,穿过阳明谷,行过长长的浏荷长廊,离中元皇都“鸿钧城”已是不远。楚琦饱读诗书,对此名自是如雷贯耳,不由感慨,心道这中元到底是“蓝”家的中元,还是“鸿钧观”的中元。
“中洲道门四起,以皇族之能,依靠人海战术,也抵不住道法的威能。中洲势力被几大道门瓜分之后,古皇族蓝家退守中元,靠着鸿钧观开山老祖—玉清老祖,以三品玉清之威,立于中元万年不倒......”
楚琦对这段历史耳熟能详,在阴阳辩法中,尚以玉清老祖的事例,佐证万物各行其道,非须通道脉,凝灵识,锻身骨,方能成道。此时听着王洪涛娓娓道来,不禁深感亲切。
“鸿钧观不入俗世,不干朝政...”
“资源恐怕是享用不尽。”
王洪涛嘿嘿一笑,淡淡说:“那是自然。”
“鸿钧观共分一观,三清,九殿,一百零八庙,庙字以实力规模论资排辈,虽然你大哥我只是区区庙持,不过所住庙堂处于五十六位,堪堪中游之流,你入了城中办事,报我的名号,想必没多少人敢难为你。”说完,王洪涛从袖中掏出一枚令牌。
楚琦微愕,这论资排辈的说法,怎的有些庸俗粗鄙之感,且前不久蓝玲楼梁伯才给了自己一道蓝湛古令,这又有一道令牌送上门来,莫非自己与令牌有缘。
“此令乃我太初庙令牌—太初令,如持此令,犹庙持亲临。”王洪涛咧在满口白牙笑道,果然灰褐色、油光锃亮的玄铁令牌上,写着大大的“太初”二字。
楚琦摸摸鼻子,伸手接过,“如此谢过大哥了。”湛蓝古令应是比太初令好用得多,却太过惊世骇俗,这正好有合适的送上门,何乐而不为。楚琦指腹摸着令牌背面凹凸不平,反过来一开,写着“五十六”三字。
“此令莫得什么特权,吃饭喝酒逛窑子,该交多少银子,还是得交多少的。”王洪涛补充道。
“大哥!”楚琦愈发觉得怎的鸿钧观一众流氓土匪之辈呢?
众人行了半日,一条阳关大道由葱郁的树林中笔直而出,犹一把利剑向天际指去,巨大的青石道坑坑洼洼,沾染着历史洪流留下的惨烈讯息,一股肃穆之气油然而生。道路尽头,一座伟岸城墙屹立入云,古朴厚重的朱色城门,如一具巨灵神,巍峨地挺首而立,王洪涛单手一举,车轱辘在青砖路上演奏的欢快之声,戛然而止。楚琦一颗悬着的紧张心情如巨石般落地,转头看向王洪涛,只见他举目千里,本以为应该放松的脸庞,却显得异常肃穆。
王洪涛转头对着楚琦,惨笑道:“兄弟,此行一路多亏了你,大恩不言谢,如果有机会,定当报效万一。眼下就在此分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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