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谐,崔博起身朝着韩馥一揖。
为了这一句话,崔博可是与张钦筹谋了良久,还不到双十年华的他,此刻脑门竟已经有些冰凉。
怕不是不到三十要秃顶哦!
崔博也没有多留,告辞后直接带着张表、张钦二人就往官舍去了。
韩馥独坐席上,想得尽是适才之事。
他用着只有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喃喃自语道:“此子…真的能为我等所用吗?袁公,这件事,我做错了么?”
韩馥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抛开怜悯之心不谈,他能看见的是崔博的立场,他根本就没站在世家大族那边!
……
出了州牧府,一阵风拂过,崔博顿时觉得背后一凉。
其实他们交谈也就约莫一刻钟左右,但崔博在这一刻钟可是绷紧了神经。
崔博一回到官舍,先换了身衣服,湿哒哒的难受不说,还有可能遭了风寒。
好在天气还热着呢,若是放在春、秋,崔博说不定还真会因为此大病一场呐。
在这个时代,要是没有华佗、张仲景在,崔博可是丝毫不敢生病。
官舍中,崔博已然换上一身干净衣服,与张钦对坐堂上。
今日之事,虽然已经解决了,但其中之事崔博还是有一些疑问之处。
崔博问道:“那韩馥云,袁公一家下狱与阉党有关,思安,你怎么看?”
“呵呵…韩馥,不是真痴就是假痴!”张钦呵呵一笑,对韩馥这结论却是不屑一顾,“阉党若是能害袁公,那自然也能派出亲阉党之人来任这冀州牧,以此为奥援与何进相拮抗也。”
崔博点了点头,张钦说的正是他心中所想,现在刘宏眼看活不了太久,所以这朝中暗涌肯定也是愈加扑朔。
何进是刘辩的舅舅,肯定是刘辩一党。那宦官没得选,只能是刘协党。
“愚以为,这一切的设计,自天子出!”张钦表情淡定,仿佛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儿。
啊…此时,崔博的思路终于被打开了。
每一个人的任用,都是一场较量。何进是肯定不会去害袁隗一家的,阉党不一定有能力去谋袁隗一家。
而能干出这种操作的,刘宏确实算得一个!
刘宏是个聪明人,很有可能就趁着弥留之际,搞袁氏一波,但就是关着。
等刘宏崩了,然后不管刘辩还是刘协登基,大赦天下,洗刷袁氏冤屈,再复起用袁氏一族,其必感恩戴德。
关键是事关刘宏安危,关袁氏一族几天,也不会遭到怨怼,就算怨了,那让刘宏儿子道个歉,那不就完事儿啦!
能想到这么一折,其实是崔博后世看《薛仁贵》中的桥段,李世民教李治如何处置李勣。
虽然性质不一样,但是意思还是差不多。
袁氏四世三公,遍地门生故吏,可以说是树大根深。
刘宏若崩,新帝继位,肯定是要设太傅的。本来最有可能当太傅的有二人,一个杨赐,但是已经殁了,剩下只有一个袁隗。
东汉太傅常录尚书事,崔博估摸着刘宏害怕袁氏强而新帝弱,所以画出这么一策。
高,真的挺高的!
“思安,事既已协,东南四县该如何处置?”
崔博走得匆忙,这会儿又陷入了当初在井陉那般窘境——手底下没人干活。
韩馥能答应崔博施政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再让他调人给崔博用?哼哼…
张钦捋了捋胡须摇摇头道:“崔郎可回元氏矣!韩馥既已答应此事,我等回元氏,请刘府君命干吏数人即可…”
“似乎可以…”
崔博此行来高邑,就是为了与韩馥饶舌一二的,他本身是不想再管这些杂事儿的。
如今饶舌奏了功,高邑留不留,已经无足轻重了。
不过今日要走怕是还有些许困难,崔博这些天没闲着,两脚走得都细了几圈。
“走,今日带你们去这高邑的崔家酒肆搓一顿!”崔博手臂一甩,豪气干云道。
早在数年前,崔博的酒肆分店就开到了高邑,只是前段时间王考叛逆,城中豪强据城自守,崔博竟不能与在高邑的联络人取得消息。
今日,他到了高邑看到那高挂的牌匾——崔氏酒肆,终于安下了心。
投的钱倒是小事,崔博主要还是想知道关于王考的事情。
崔家酒肆很好认,崔博这地段这一块儿下了死命令,一定要选城中人流量最大的地段。
“天王盖地虎!”到了酒肆门口,崔博直奔到酒肆前台,轻声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那前台小厮闻之骇然,他们一旦受雇,每个点的负责人都会告诉他们一句话:“当有贵客说出‘天王盖地虎’之时,务必通知我!”
“贵客您且少等!”那小厮丝毫不敢耽搁,顷刻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哒哒哒就往后院跑。
不消十数息,便有一中年男子从后院中走了出来。
“啊呀…是崔郎!”那男子大喜过望,忙着给崔博往后院指引着。
“暗号…”可能每一个地区的负责人,都识得崔博这张脸,但崔博还真不一定都能记清楚他们长啥样。虽然暗号也不保准,但也聊胜于无是不。
“小鸡炖蘑菇!”
崔博点了点头,三人往后院走,他暗搓搓地跟在张表后面。
高邑的酒肆还能开着,已经出乎了崔博的意料了。虽然每个地点的负责人,都是经过层层筛选出来的,但也保不齐有人叛变了革命,毕竟在生命面前,什么都会显得不那么重要。
其实他也不愿以最恶之心来度别人,奈何屡屡遭人暗算,崔博是有点怕了。
后院自有一番天地,内里有雅间,装饰不甚豪华,但却显其大气。
崔博坐于上首,朝着那管事的崔三十七问道:“为何王考反,却未波及到这酒肆耶?”
这个问题属实值得崔博去思考。
“回崔郎的话,考贼造逆之前,在下听到了一些风声。
故太傅陈蕃之子陈逸酒后曾有失言…次日我便紧闭大门,暗藏在这高邑城中!”
陈蕃…
崔博摸了摸下巴,想起了这个曾经的党人领袖故事——陈蕃这人,实在是太有名了,但也是刚臣,而且对宦官的执念很深,何也?因为宦官受宠,分了以窦武、胡广、陈蕃为首的士人的权。
但是因为事泄遇害,也算是可惜了。
不过这陈逸与王考合谋,倒是证实了崔博心中的想法——那次事泄遇害主使者为刘宏!
因为当时天子年幼,很多人没给他放在眼里,而陈逸身为这场事件的主角之子,必然是知道一些密辛的。
如若不然,那陈逸也只能去寻那宦官的事儿,根本就没理由叛国。
“嗯…与考贼同谋者尚有谁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