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柽直愣愣的转头看着侧翻的马车，放大的瞳孔渐渐聚焦，后背也开始泛起丝丝冰凉。

“喝喝.呃嘶。”此声让人听着别扭到极致，如同卡着东西的喉咙喘息。在众人呆滞中，一分钟后“啊~啊~”仿佛喉咙被捅开了，惨叫骤起，撕心裂肺，众人的心脏仿若被人给死死紧握。

“快，快，大家伙赶紧抬车救人，李老五他还没死，好像只压到了腿.“提前回神的一粗壮大汉连忙大叫，招呼着众人往前赶去帮忙。

赵柽心生愧疚，也紧随其后，前去查看。只见地上有拖行的血迹，李老五左大腿被被车帮压着，雪流入注，大动脉明显破了，不知骨头断裂了没有，赵柽心中也是万分心焦。

当众人快速的抬起马车，看到额头冒着冷汗，嘶哑惨叫的李老五大腿时，人们纷纷侧目，不忍直视。那是皮开肉绽，都隐约能看到森森白骨了。

赵柽眼睛急闪，余光瞥见大腿一尺之外有块摩擦过的青石砖块。心中隐约松了一口气，大声道：“各位叔叔伯伯，别愣着了，赶快找来细绳，把他的腿顶端扎紧，避免雪液流失，他的腿骨应该还没断。”

“哦哦。”那壮汉大叔醒悟过来，连忙解开自己的粗布腰带。也不顾其他，连忙上前包扎，想来也是个热心肠的忠厚老实汉子。

李老五疼痛难忍，汗如雨下，推让着壮汉的胳膊，嘶哑着央求道：“牛大壮，你特么给我滚开，让我死吧，别救我，你嫂嫂和侄子们承受不起啊！求求你了，如若可怜我，给个痛快。”

这特么要是及时止血，没什么大事。如若流血过多，耽误时辰，当今又没法输血，必死无疑。想到此处，赵柽心中一急，走上前去，狠狠的一巴掌给抽了过去，而后甩甩手道：“少特么废话，你的腿没有断，只是伤到了皮肉，看着吓人，死不了。莫要耽搁。”

李老五一阵抽搐，不知是痛的还是气的，结果竟晕了过去。赵柽随手捡了根树枝塞在他的嘴里，而后示意壮汉包扎。勒紧之后，粮店的人也牵来了一辆驴车，大家手忙脚乱的把李老五抬上车，送往最近的医馆。

大早上的医馆还没什么病人，老中医见有重伤之人，连忙起身催促放置简易病床上。赵柽将腰间玉佩丢到柜台，老中医扫了一眼，随后走向床边。

先是解开包扎的腰带，松了一会，又包扎上，而后上药止血，命人熬制止痛的汤药，这才号脉施针，赵柽见这老中医是治外伤的行家，心中彻底松了口气。

一炷香过后，其实也就是半个小时。门外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由远及近。

赵柽朝门外望去，见一锦裙少妇踏门而入，二十五岁左右。后面跟随着一身穿黑白衣的哭泣妇女，三十出头，手中牵着八岁孩童，后面有两个黝黑少年，皆是满是惊慌含泪。

锦衣少妇侧身而立，妇女带着三个孩子连忙走到床前，哀痛不已。壮汉提着裤子，领着众人散开来去。

“敢问这位娘子，可是李老五的阿郎家的内室？”赵柽觉得她应该是东家，不然也不会无缘无故来此。

那位少妇欠了欠身，开口道：“我是李老五的阿郎家，楚张氏。不知小哥儿？”

“哦，你好，我是街边路人，走在路上时，险些被你家的受惊的骡车撞到，若不是这李老五驾车娴熟，我说不定就魂归地府了。”赵柽仔细的打量着她，认真的道。

那楚张氏面色恍然，歉意道：“这是我粮店的不对，望小哥儿见谅。你家住哪里？我到时一定亲自拜访，赔礼道歉。”

“不忙。”赵柽摆了摆手，指了指躺着昏迷的李老五。“你有他这样的伙计，甚是幸运。我送他来时，身上无银两傍身，就将腰间玉佩放在了这医馆的柜台。”

“小哥儿放心，这诊费当有我来出，李老五的为人也确实不错。”少妇嫣然一笑，态度诚恳。

“小哥儿，你看我这一时也走不开，路南有家糕点铺子不错，我请你吧，算是先压压惊。只是得麻烦你自个得跑一趟了，改日我登门致歉。”说着就从衣间钱袋取出十两银子，愧疚的递给他。

“好说好说。”赵柽很自然的接过银子，转身去柜台取回玉佩。而后看了看李老五，抬头盯着少妇，递了个眼色给她。

“哦，大夫，这李大哥的诊金，汤药费一并挂我账上。”忙着的老中医点了点头，少妇随后又拿出三两银子交于李老五妻子手中。微笑着道：“李家嫂嫂，这些是我粮店的歉意，你给李大哥买些东西补补，助他早些痊愈。”

李家媳妇哪敢随意就收，百般推脱，然…并卵。随后抽泣着作揖，拉着三个儿子就欲要跪下道谢。

“干啥呢？你们三个和你老爹没法比，他可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谁敢腿根子软，我找人给他打瘸喽。”赵柽一开口，那少妇也赶紧上前劝阻。

赵柽看着事情基本上解决了，看着李家媳妇道：“其实我也缺个好车夫。”那楚张氏连忙走到二人中间，笑着说道：“小哥儿，这当着我的面，挖墙角可不好吧，这李大哥可是赶车的好把式。”

“得嘞，我这就走，这下你安心了吧。”说着就抬步出门，楚张氏跟随其后想送，哪料赵柽突然停住，少妇差点给撞了上去，不解的看着他。

赵柽瞅向还在提着裤子的壮汉，笑眯眯的道：“嘿，大哥，一起走呗，反正也没什么事了。”

“嗯~俺的裤腰带还在那里呢。”憨直的壮汉挠了挠头，而后又赶紧拉起快要掉下的裤子。

“走啦走啦，我给你买个新的，走吧，你那条全是雪。”赵柽望着他偏偏头道，大汉则是嘿嘿一笑，跟了上去。

赵柽带他来到一个成衣店，重新给他换了身新衣服。那壮汉高兴的像个孩子，旧衣服也不舍得扔。“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啊？”赵柽微笑看着壮汉询问道。

“俺叫牛大，以前跟着爹爹学过点拳脚，谁知没人要俺，现在只能扛麻包。”牛大憨憨脱口而出，直来直去。

“跟着我吧，以后你就跟在身边保护我，每月给你二两银子。怎么样？”赵柽这话刚落，牛大愣了一下，高兴的叫道：“

好，好，没问题，我力气大的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