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简薇兰接过李桦南的台本,在快问快答那一页,本子上一个问题被用笔圈了出来。
“你整容整了哪里?”
简薇兰一看就意识到不对劲,她问:“这是谁给你的台本?这和我们之前约定好的内容可不一样,且不说方冉根本没有做过什么整容手术,就是这种诱导性、陷阱性的问题,就不该出现在这个环节,万一方冉一个微妙的表情做不好,都会被有心人拿去造谣生事。”
“所以,”李桦南微微眯着眼,“这是今天巧合了,原来的主持人请假,我临时来顶替才会避免这个事,这是有人在故意做文章。”
“会不会,连那个临时请假的主持人也有问题,比如他被人要求问这样的问题,但是他自己不愿意,所以才会临时请假。”简薇兰说,“我这样说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李桦南说,“你这个想法我也不是没想过,这件事你们查一查,我也会去私下问问那个主持人。”
“谢谢,欠你个大人请。”简薇兰郑重地道谢,心思百转千回。
她心里有个猜测,如果她的猜测被证实,鸣凤电影节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节目录制后,简薇兰直接找到导演,当面质问了台本的事情,她语气严肃,目光锐利,竟是逼得导演不敢直视。
“哎,你也是圈里的老人了,这种事,不是常有的吗?也不能全怪写台本的作家,他们都是小角色,有人威逼利诱一下,也就不敢不做了。”节目导演如此解释。
简薇兰才不吃他这一套,她冷哼一声,说:“写台本的人不顶事,你这个节目导演也畏首畏尾?怎么?对方来头很大?”
“这个……”导演吞吞吐吐,显然知道是谁所为,但是不愿意惹事。
“是鼎文时代的人?”
简薇兰冷不防忽然爆出这么一个名字,导演眼中的情绪一闪而过,他张口还要说什么,被简薇兰抬手打断了。
“看来,就是他们。”简薇兰说,“既然弄清楚了,我也就不打扰了,不过我还有个忠告想给您,做节目可不是这样投机取巧就能做好的,这档脱口秀最近的收视率不错,幕后团队也有实力,你这个船长可要把好方向,不要误入歧途翻了船。”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节目导演看着她,心知鼎文时代不好惹,但是顾宁安和她的经纪人也不是软柿子,看来以后艺人只之间的争端,自己还是不要掺和的好,水太深啊……
方冉出来的时候,没看见简薇兰,就在待机室里等了她一会,几分钟后,简薇兰回来了。
“怎么了?”她见简薇兰面色不大好,于是问。
简薇兰语气透着无奈:“真是我们不惹事,有人偏偏来找茬,走吧,你下面还有个小采访,咱们路上说。”在车里,简薇兰把刚才发生的事,连带昨天在医院里李乘告诉她的那点信息到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方冉。
“按理说,这些背后的事去不想让你知道,更不愿意让你掺和,不过现在看来,鼎文时代是瞅准了鸣凤影后的宝座,时时刻刻都在找我们的不痛快,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被他们利用。”简薇兰说。
方冉想了一下,鼎文时代也是国内比较知名的娱乐公司,与瑞皇不同,鼎文成立时间很早,在娱乐产业兴起的初期也是声名显赫过的,但是老一辈的管理者因循守旧,除了那一个时代,鼎文娱乐在演艺圈少有建树。近年来,发展的比较拔尖的艺人也就是素曼姿了。
方冉觉得此事还是要从顾瑞安那里打探一下,于是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了瑞皇娱乐。
顾瑞安即使再忙,自己妹妹的电话也会接的。
“什么事?”顾瑞安开口就问,反正她这个妹妹,没有事是不会想着给他这个哥哥问安的。
方冉不好意思地笑笑:“嘿嘿,没什么,想从你这打探点消息,鼎文时代最近的发展是不是有问题?”
“这个你也知道?”顾瑞安微微诧异,“消息我今天早晨刚拿到,你鼻子倒是尖。”
“那么说,就是真的有问题了?”方冉眼前一亮,简薇兰听到这话也竖起耳朵。
顾瑞安解释说:“还记得星光娱乐的周明宇想要收购影达吗?那件事在我们和黎家插手之后,注定是没希望了,影达目前已经完成了股权交割,现在更名为影达幕后文化,由黎家的人掌权,以后会往影视工作的幕后转型,原有的影达艺人也从我们瑞皇和艾维新声的口子输送出去了。”
“这个我记得,你们的动作很快,周明宇吃了个败仗,我还有些奇怪呢?怎么他最近消停了?”方冉问。
“他怎么会消停,影达是他多年的密谋,如今失败,他很快就把目光转移到鼎文时代了。”
顾瑞安这么一说,方冉意识到,鼎文时代和影达其实非常相似,都是曾经辉煌一时,如今后继无力的娱乐公司。
“你的意思是,周明宇打算把用在影达的那一套手段照搬到鼎文时代上?”
“不只如此,他还加快了速度。”顾瑞安分析说,“大概是收购影达的不顺利让他腰带缩紧了,为了快速吞并鼎文时代,他出手干净利落,我们现在才嗅到苗头,可是周明宇早就下手了。”
“这么说,鼎文时代的立场很微妙?”方冉说。
“没错,如果我估计的没错的话,他们的老一辈高层管理已经内退了,把股权让给了周明宇,还有个别不愿意放弃的,正在尝试最后一搏。”
“我明白了。”方冉说,“你知道我是怎么觉察到问题的吗?”
顾瑞安说:“我也正想问你。”
“是鼎文时代旗下艺人素曼姿的电影《七月流火》,他们的幕后团队最近很用心,在鸣凤电影节影后一事上。”
方冉点到即止,顾瑞安如此聪明,自然能从中听出许多意思来。
“你是说,鼎文时代把素曼姿的这部电影当作了最后的救命稻草?”顾瑞安十分敏锐,“鸣凤影后的奖杯的确分量十足,有了这个保障,素曼姿的身价会一路飙升,他们也就有了喘息的余地。”
“没错。”方冉答。
顾瑞安默默思索了一会,问方冉:“你怎么想?鸣凤影后,你是大热门人选。”
方冉坦然地说:“影后自然是想要,不过我只想靠实力,最后花落谁家,那是电影节的意思,不过鼎文时代如果太过分,我也不能置之不理。”
顾瑞安说:“早上我看到了你的新闻,说你去医院整形。”说道这里,他低声笑了一会,继续说,“他们也真是想象力丰富,这些新闻我已经让渠道上的人帮你处理掉了,原本还要查一查是谁造的谣,现在也不用费工夫了,肯定是鼎文时代的人。”
“就这么笃定?”方冉问。
“你不知道,最近裴雯也受到一些莫名的谣言攻击,你不说我没有联想到,现在看来还要其他的艺人也是,她们都是鸣凤影后的热门人选。”
“原来如此。”方冉说,“素曼姿为人如何,我并不清楚,不过鼎文娱乐这件事做的有些不地道了,我们不屑于还手,管好自己便可。”
“我也是这个意思。”顾瑞安说,“鼎文时代不过是垂死挣扎,得了影后出他们的运气,即便失去这次影后的宝座,被周明宇一口吃下,也是他们早该有的结果。周明宇吃下这么一块硬骨头,也不是好消化的,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方冉说:“正是这个理。”她与星光娱乐固然有旧恨,但鼎文时代做的事也不地道,就让他们黑吃黑便是。
“不过,”顾瑞安话音一转,玩味地说,“你就不怕鸣凤影后万一真被素曼姿拿去?”
方冉轻笑了一声,语气里满是坦然和自信:“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这话看似消极,实则是对自己实力的最大自信,顾瑞安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妹妹的确是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喜欢跟在自己身后撒娇要糖的娃娃,而是一个从容大度。宠辱不惊的女人。
顾瑞安一时没说话,方冉在电话里问他:“怎么了?”
顾瑞安悠悠叹了一声,说:“就是一时感慨,你长大了,连男朋友都带来见家长了。”
方冉显示笑了一下,又说:“你还说我,倒是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带个嫂子回家?”
“去去去,没大没小。”顾瑞安嗔了她一句快速切断电话。
简薇兰在车上直摇头:“我看顾瑞安是个老光棍的命,这么忙,哪有谈恋爱的时间。”
方冉笑笑:“薇兰姐也很忙啊,不是也有时间谈恋爱吗?”
简薇兰瞥了她一眼:“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可别乱说。”
“行行行,我不说,等你带黎景腾来介绍给我们认识的时候,我保证不看你笑话。”方冉心中偷笑,她与简薇兰日日同进同出,简薇兰那点小秘密怎么逃得过她的眼睛?况且,黎景腾还私下里问过她许多关于简薇兰的消息,看来他们二人的进展很顺利啊……
晚上的采访结束后,简薇兰送方冉回家。忙碌了一天,方冉早早睡下,没想到第二天又不得安生了。
方冉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见是苗菲菲的电话,连忙接听。
“怎么了?一大早的。”方冉嘀咕地说。
苗菲菲说:“还能怎样,你有上头条了呗昨夜有个女明星整容出了意外,死在手术台上了,小报记者写很多,真真假假的,也看不明白。”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两天有锐传我的整容谣言,不是被工作室该清理地都清理了吗?”方冉仍是有些迷糊。
“那是主流媒体,自然方便清理,底下的论坛、贴吧就不一样了,随便什么人都能发帖胡写一通。昨夜那个整容的女明星出事之后,有个楼主出了一个八一八的帖子,还搞了一个整容明星大合集,你的照片就在里面……”
苗菲菲呼啦啦说了一通,方冉听明白了,原来是有人接着那位女明星出事的由头,把整容这事又拿出来说,顺便再给自己扣一个屎盆子,至于这里面有没有鼎文时代的添油加醋那就不好说了。
“谢谢你,一大早告诉我这么个消息。”
“不客气,我是你的侦查小分队队长嘛,不过,如果真要谢我的话,不如给我要几张aplye的签名?”苗菲菲暗戳戳地说。
“你对apleye可真是一往情深,我合作过的艺人也不少了,你就盯着人家不放,你好意思我都不好意思了,换个别人的签名行不行,宋祎的?”
“宋祎固然好,不是我的菜啊。”苗菲菲不依,“我是apleye的全国后援团骨干,我们要组织粉丝活动,拿他们的签名做奖励,上次你给我的早就用完了。”
“行行行,你最大,可以了吧”方冉说,“我把辛燃电话给你好不好,以后你要什么,直接问他要。”
“不行!”苗菲菲激动地尖叫了一声,“我会激动地睡不着的!就像中了五百万你懂不懂,天上一个大馅饼,反而会搅得你不得安生。”
“噗……”方冉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说,“行吧,我见到辛燃的时候跟他说。”
“多谢啦么么哒!”苗菲菲开朗地挂断电话。
方冉打开微信,第一条就是苗菲菲发给她的帖子链接,她大致看了一下就转发给简薇兰。
今天她们要去一个慈善晚会现场,在车上,简薇兰问她:“你早上发我的论坛帖子是哪里看的?我点的时候原贴已经被删除了,不过别的地方有人留了截图,消息扩散的很快。”
“是苗菲菲发我的,我们这些圈里人有时候反而不如局外人的眼光犀利。”
“说得对,我们只关注主流媒体,小打小闹的容易被忽视,不过你得好好谢谢苗菲菲,这事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这话怎么说?”
“宋祎那边的调查有消息了,早上李乘告诉我,鼎文时代的确在背后推波助澜,为了掩饰他们的真正目的,不只是鸣凤影后的竞争者被卷进来,很多其他的艺人也有了牵连。”
“你是说,那些真正整容的人?”
“没错,也是不巧,昨夜整容出事的那位女明星背景复杂,她的去世牵连出一大串子影响,比如地下整容产业链、比如女艺人的潜规则。”简薇兰目光犀利,分析地头头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