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乐几乎是埋着头走出卫生间的。
八卦的两位同事虽然在她推开隔间门的时候立刻沉默了,可是她前脚刚离开,后脚她们就爆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她们这么痛快欢喜的理由小乐也明白,本来两人所属的美编部负责人就和自己老板不对付。
之前她也听大丁说过,美编部主编对总编的态度是这两年才好不容易从明争暗斗发展到阳奉阴违的。
这次周婉言离职最痛快的应该就属她们部门了。
女生们继续在洗手台叽叽喳喳地补着妆践行着一朝得势的愉悦,突然又响了一声抽水的动静。两人再次转头,却看见周婉言从隔间里推门出来了。
她??????她从刚才就在这里吗?!
其中一人的声音都结巴了,“总,总编好。总编,我,我们不是那个意??????”
周婉言倒是一副置身事外无所谓的样子,一边往洗手台走,一边说,“没事,你们继续聊。”
两人面面相觑地杵在镜子前不敢再动,嘴唇上的口红都还只补了一半,旋出来的口红膏体也还没转回去就这样捏在手里。
周婉言看见她们这副样子,平淡地洗完手,抬腕看了一眼表,“反正我还有两小时就正式离职了。”说着笑了笑,“你们这么害怕干嘛?”
等回到总编室的时候小乐正在帮她收拾东西。
周婉言指了指箱子里的一副画,“这不要了。”
“老板,那能不能送给我啊?”小乐捧着画问。
“嗯,拿走吧。”她答着,看见自己的助理竟然眼眶红红的。问她,“有事?”
小乐一阵儿鼻酸,使劲儿忍住了眼泪,收拾着东西,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她,“老板,你能不能把我也带走啊?”
“暂时没必要。”周婉言说的是个客观陈述句,她确实暂时还没必要让助理跟着解约离职。
可小乐听起来这就是一句带着一票感叹号的强力拒绝,她走回自己的工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一件一件把周婉言放在她这儿的东西都整理好,再次走进总编室,“老板,您放在我这儿的一些东西也给您一起装到箱子里了。”
“嗯。”
“还有这张卡。”小乐走到办公桌前,将上次周婉言让她报名注会时给她的银行卡放到桌上。
周婉言这会儿才明白了自己的助理今天怎么一反常态期期艾艾的,她低头看回手上的业务报告,“卡你拿着。”
“啊?”小乐因为她的话一愣。
“今年的注会考完了再还给我。”
“可是,老板,你离职了,我就??????”我就不算你的员工了啊。
一瞬间小乐的脑子里乱得与养兔场没区别,思绪跟兔子似的东蹦西窜,止不住地再次想歪,这不会真是老板对她??????
然后就听见自家老板说,“你刚刚问我的问题,听清楚我的回答了吗?”
小乐想了想,是说刚才能不能带走她的问题吗?老板回答的没必要啊。
不对,是说的暂时没必要。
暂时?!
她心下一喜,“老板你是说之后有可能会带着我一起走吗?!”
周婉言抬眼,“不是可能,是一定。”
看着小乐根本不相信的踌躇模样,她将银行卡拿起来,伸手递出去,“这卡就是我给你符咒,拿好,等着。”
小乐不知怎么地突然心跳加速,呆呆地接过卡,猛点了两下头。
回到自己座位上那强烈的心跳还没缓下来,想着刚才老板的样子,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怪不得少女们天天都在喊着霸道总裁!
心脏狙击分明就是霸总的专攻吧!
小乐看着手上的银行卡发花痴地笑起来,“嘿嘿,符咒!”
北城这些年的天气越来越干燥了,什么清明时节雨纷纷的景象根本就不存在。童欣顶着大太阳在清明节假的最后一天去了妇幼医院做定期产检。
江逸在一旁给她打着阳伞,全程都在科室外面陪着她。
因为已经算是孕中期,这次做了预约好的第二次唐氏筛查。等着结果的时候,童欣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是童书秀。
想到今天的日子,猜到自己妈妈大概回北城给外公外婆扫墓来了。童欣接了起来,那边开口就问:“我家女儿在哪儿啊?”
她并不隐瞒,“我在妇幼医院。”
那边也并不惊讶的样子,还是一样的语气腔调,“孩子你准备留下来了?”
“嗯,我自己养。”
“妈妈今天回北城了,明天有没有时间啊,我们见个面呀。”
童欣笑了笑,果然,自己妈妈不管知道她什么样的消息都丝毫没有进一步了解的欲望。她答道,“我明天要上班,中午可能会有点时间。”
“好,明天妈妈去找你啊,宝贝。”
电话那边的声音还是那么吵杂,她完全不能理解,刚回到北城就有这么多热闹的地方要去吗?
张口想说公司的地址,又怕童书秀会根本听不清或者听见了但也没有那个心思记在心里。
所以她说了一句“等会儿我把公司地址微信发给你”,便挂了电话。
江逸问她,“是妈妈吗?明天要不要我中午过去陪你一会儿?”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第二天在公司旁边的咖啡厅见到面的时候,童书秀仍旧妆容精致,满面春风,看起来,这次的再婚生活应该是美满吧。
童欣喝着橘汁撞奶没有说话。
两人聊一句沉默一阵地待了一个午休的时间,又一次的沉默中童欣看了看手机,站了起来,“妈,我要回去上班了。”
“嗯,好。”童书秀也站起来,“那妈妈就先走了。”
“嗯。”
走出门的童书秀脚步却不怎么能迈得开,她顿了顿,往办公大厦再次走去,进入大门的时候看到童欣正好要刷卡进入电梯。
她喊了她一声,她便停下了。
童欣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回来,收起工牌往大门走去。“妈,还有什么事吗?”
童书秀本想问一句现在的工作适不适应,辛不辛苦,但张了张嘴还是没能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