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杀人诛心的,别说的那么难听、血淋淋的。咱这种做法,是攻兵为下、攻心为上好不!”公孙昱不满地回了一眼姚广孝,随后起身屁颠颠地向着府衙大堂走去。
可就在这一路上,姚广孝却好似着了魔一样,不停在他身后念叨着:“杀人诛心,果然是杀人诛心的好计策!主公,你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姚广孝这么一直念叨,让无名力士也不由好奇起来:“公子,啥叫个杀人诛心?”受不了的公孙昱进入大堂后,喝了一口水后才言道:“杀人诛心,就是说杀死了一个人的还不算,你还得将这个人的理念、还有他能够影响别人奋斗的所有精神信仰,全都给铲除了。这样的做法,便叫做杀人诛心!”
无名先是点了点头,可随后还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公子,那为何军师一直说你在杀人诛心?”
这个话题解释起来有些长,但这也是公孙昱的得意之处。故而他又喝了一口水,才反问开口道:“无名啊,你觉得那些白波贼为啥要作乱?”
“朝堂昏暗,禽兽恶贼遍地,再加上天灾dong an,自然便guan fan了。”无名恨恨开口道。公孙昱却一弹手指,抓住这句话的重点道:“对,就是guan fan!白波贼之所以这般屡剿屡盛,甚至还越剿越盛,就是因为guan fan,让百姓没有一点活路可走。所以,当年张角已提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百姓就认为要换天了,蜂拥而起作乱。”
“可是,无名你想想,他们当中的一些人,有可能前两天还在田地里耕作,然后就被白波贼胁迫着当了乱贼。你说这些人,是一心一意跟着白波贼zao fan的吗?”
无名不假思索,当即回道:“当然不是。”
“对了,就是这样。”公孙昱这时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从任何人的本心来讲,都不希望guan fan。可现在百姓们已经反了,那我们该怎么做?难道就只有杀戮一条路,将这些人全都杀干净吗?”
这个问题对无名这种江湖游侠来说,有些超考试范围。但无名也知道,自古以来朝廷官府一向都是这样冷酷对待叛乱的。
“没错,朝廷是希望这样的,董卓也希望。甚至饱读儒家著作的皇甫将军,也曾坑杀十万黄巾降卒,想用这等杀灭敌人的残酷方式,来阻止百姓的叛乱。”
“可结果呢,大部分黄巾叛乱虽然被基本平定了,可兖州、青州那一片不是又黄巾复燃了吗?河东这里也有白波贼,黑山里还有黑山贼,这作乱的百姓根本就是杀之不绝、斩之不尽!”言道这里,公孙昱忍不住还重重拍了一下案几,气愤莫名:“这其中的缘故,就是因为朝廷、董卓还有皇甫嵩等人,只做到了杀人,而未诛心。不杜绝百姓作乱的根本痼疾,只自欺欺人地靠着兵势平叛,永远不可能除根治愈。”
听到这里,姚广孝也不由感慨万千,开口言了一句:“而且,假如主公不诛心,那这河东一地上我们面对的白波贼,就是一群怎么都会死、反而杀尽我等才有一线生机的穷凶极恶之徒。昨日一场攻城战,无名你也曾看到了那些白波贼寇有多勇悍!”
“所以,主公为了能彻底除根,便要既杀人又诛心,从根本上瓦解白波贼作乱的信念?”无名渐渐有些听明白了,一时也感悟颇多。“不错,我们就是要给被逼裹挟入了白波贼那些人一个信号,一个他们只要肯投降,我们就既往不咎的信号。”
话题到了这里终于轻松了一些,公孙昱也不由笑了笑:“佛家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咱就讲放下屠刀,不跟我等作对,我等便让贼人恢复良民身份。”
“而且呢,咱们的受众群,其实也不单单是那些被逼的白波贼。还有那些真的就是铁了心想要潇洒一回的贼寇,我们其实也能影响瓦解地到。”
“何以见得?”这点无名就有些不信了。
如他这等忠勇耿直之人,是一旦下定决心就百折不挠的。在他看来,既然都决心作乱了,又哪能被一些宣传口号给诛了心?“当然能行。”公孙昱对于这点却是自信不已,娓娓解释道:“无名啊,一样米养百样人,并非每个人都如你这般一往无前的。有多少百姓是真的被逼无奈,一时冲动就加入了白波贼。可他们之前毕竟只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上了几回战场后,刀光剑影、残肢断臂,鲜血飚溅的,他们能不害怕吗?”
“就算几次战斗后,他们都幸运地活了下来。那打下一个城池后,白波贼将领还给他们这个、给他们那个的,他们享受起来就真的安心吗?”公孙昱这会儿完全代入了角色,越说越有情境感:“那些白波贼是得了钱财,可得了钱财后能干啥?就能留在那个城池里潇洒吗?娶上八个媳妇、一天吃八顿饺子?”
“别闹了,还得接着还上战场打仗去。”公孙昱一摆手,这会儿说得已非常声情并茂了:“能说不打了吗?根本不可能,就算白波贼将领不威胁、不直说,也会告诉他们只要参加了白波贼,就一辈子跑不掉了。被汉军抓了之后,不杀了扒了皮才怪!”
无名和姚广孝这会儿看公孙昱表演,都忍不住莞尔微笑。觉得公孙昱是话也有理,人也有意思。“谁能经得起这样的压力啊,多少白波贼看起勇悍,可心底哪个不是在战战兢兢地在随波逐流?”
终于说到了重点,公孙昱这才诡魅一笑:“可这个时候,白波贼突然听说汉军不杀他们了,只要放下兵刃就能回归良民生活了,你说哪个白波贼不心动?而且,越是打了几场仗,得了些好处的白波贼,越是心动。”
话题到了这里,无名在轻松中也恍然大悟:“主公神机妙算,这等杀人诛心之策,看起来是来得缓慢些,但实际上却最为有效,也最为犀利!如若不是亲眼所见,属下都以为这等妙策乃是出自军师之手主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真乃神人也!”
被无名如此不吝称赞,公孙昱却并没往常一样得意忘形,给个窜天猴就上天。
他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摆手谦虚道:“这也不是我的计策,而是曾国藩对付太平天国时用过的。就连刚刚我问那白波贼的‘六不杀’,其实也是抄袭人家曾国藩的‘八不杀’解散歌。”
听到这里,姚广孝才微不可查地吁了一口气:吓贫僧一跳,真以为这公孙昱已经这么厉害了!
可就算姚广孝这神情很是微小谨慎,但也没逃过公孙昱的狗眼。
一看到姚广孝这样,公孙昱就不舒服了,淡淡言道:“大师,你可知道当一个领导,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姚广孝自然听出这话题是个圈套,便故意没搭理公孙昱,没给公孙昱装逼的机会。
可公孙昱是有机会要装,没机会自己创造机会也要装的人。
见姚广孝不搭理自己,他便自顾自地说出了答案:“当一个领导,不一定要多谋,但却要善断,要能集众人所长而为已所用。而那只不知道睡了多久的小黑带来的系统,恰恰就给了我这样的便利。”
“而且”公孙昱这时脸上已经笑嘻嘻,翘起腿得意道:“迁都一事上,我已得了百万声望币,再不用为永久召唤名将而烦恼了。”
姚广孝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因为,他大概已猜出公孙昱做了什么。果然,话音刚刚落下,大堂屏风后便走出一位身穿清朝官服的中年人。这人微笑了一下,随后便对着公孙昱及姚广孝、无名拍了拍袖口,屈身下拜道:“地府来人曾国藩,参见主公,见过姚国公、无名力士。”
姚广孝看了眼得意洋洋,兴高采烈的公孙昱,也是懒得去找些话来打击打击他,他也知道,公孙昱在董卓底下活得那叫一个憋屈,是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反正就是,处处都收到限制,现如今,他公孙昱终于扬眉吐气翻身有自己的地盘了,自然想好生嘚瑟一番。
只不过
姚广孝额头青筋暴起。
公孙昱那嘚瑟的模样,姚广孝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十分的欠揍。于是,姚广孝在心里不停地默念佛号,然后强迫自己不去看已经嘚瑟上天了的公孙昱。
因为,他怕他自己忍不住会给公孙昱一巴掌,把公孙昱打到地里面,而且是抠都抠不出来那种。
不过,随着经历的增长,公孙昱虽然对于这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觉得甚是舒心,他已经能够忍耐几分了。
他看了眼一直忍怒的姚广孝,又看了眼一脸无语的曾国藩,便是干咳了一声,以解尴尬,然后看向无名说道:“无名,你去吧高顺叫来,本太守有几句话要对他说。”
无名也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于是也是拱了拱手,连忙领命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