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岩儿说别的班已经通知过了明天就要开学了,只是不知道自己班主任怎么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就是静默着不通知。到了这种状况其实已经和岩儿的消息是否灵通没有关系了,整个年级好像就只有自己班主任没有通知了,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不会是这个时候还在外地旅游吧?岩儿嘀咕着说完全没有准备,其实语冰想着就算提前几天这么说了恐怕也是差不多的效果,当它就在明天的时候内心还是会惶惑不安。语冰说不上来自己什么心情。作业倒是按时完成了没什么好担心的,但是多少还是贪恋这样无所事事的时光吧。说起来学校也确实不够仁义,前一天通知算什么呢,住校的同学往返是不是会有一点来不及?幸好自己在城区租了房子,倒也不用担心铺盖,除了几本书和卡就没什么了。
按照别的班老师的要求就是在原班级集合等待分班的名单,让语冰心里有点五味陈杂。她倒是觉得有的人已经没有必要再见了,最后却还是要打个照面吗,在已经揉皱了的短短的一个月的假期里。岩儿与自己虽然本来就是要分道扬镳的,因为私交不错才继续保持着联系,但是别的人恐怕就真的是不能够再多说什么了吧,因为终究社会会把那些情谊变成无意义的。因为班主任总还是没有通知,有的人居然也就还抱着无用的希望胡思乱想。
因为大家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沉寂了多少天的班级群又活跃了起来。
“明天不开学,只是分班。”数学课代表这么说。
“你爸在家长群里说明天开学的唉。”语文课代表立刻补上一句。
“得了您,我们都大学生了别像个小学生一样来来回回说家长说好吗,按理说十八岁就能脱离监护了,亲爱的课代表宝宝。”
“说什么呢!”语文课代表佯怒。
语冰也小心翼翼的说了两句话,不想显得与时代太脱节。别的班的班群里也是挺好玩的,问班长需不需要带什么东西,班长说带脑子。自己班的班主任半天也没有个动静,班上同学心里惶惶的说要喂班主任吃拖鞋。
“作业没写完怎么办?”
“明天早上上班里写。”
“写什么作业,快来打游戏,我在1区,打一把赚一把了,快来。”
“有没有代抄作业的,两块钱一本。”
“两块钱一页我就帮你抄。”
“得了吧,那么多页你当我给你发压岁钱的呢。”
“哈哈哈哈,天天念叨开学,终于要开学了吧?都得给我死!”
“小朋友够不够?”
“陈军已经说过了明天早上八点。”
“班主任干什么吃的了。”
“明天中午用不用在学校吃饭?”
“学校会说,没有你们的饭,食堂会说,不知道你们今天来。”
“我们去高三那儿抢一顿来吃吃吧。”
“厉害了,没关系我们可以出去吃啊。”
“快看,班主任终于说话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做人了哦。”
“我听说去年的这个会都是家长来开的,今年改成学生了。”
“可能学校领导觉得对着一群老头老太太谈论没多大作用,像对牛弹琴一样吧。”
“班主任说了心里终于放心了吧?”
“他说没说有两样吗?”
然后在沙眼的空间里语冰看到了沙眼的一条新动态,说的是来吧来吧开学,天意在他的动态下面留言说开学变废物现在都快写不出来字了。语冰其实隐约有察觉到天意的刻意疏远,在群里聊天的时候语冰接上他的话茬之后他立刻就不再接着说了,让她隐约有一点尴尬。只是能说什么呢?别的班的班主任在群里说过天意所选的项目是不进不出的,可能觉得他们是真的没有一丝半点的缘分吧。自己所选的项目听说因为人太多还要劝出一部分不予考虑的,虽然语冰知道不会轮到自己的头上还是略微的沮丧。
人是很现实的,她知道她不再是他的对手,因此理所当然对他失去全部的吸引力。
那么就这样吧。代倾淡漠温和的脸也一定会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身边,不能够站在同一平台上的自己和他凭什么认为能够长长远远?语冰把头搁在电脑桌上,心里闷闷的。自己依然会遇见,依然会前进,只是不会再有这么好的他,浪漫和爱的烟消云散,只有平等和现实遗留了下来。
“对了,数学教案上的线性规划根本就没学过吧?那么那个是不是不用写?”
“嗯,不用写,总共有六个课时不用写。”
“只要胆子大,整本都不用写。”
“再少都不想写。”
“两块钱给你抄一页吧。”
班级群里还在纠结着作业的问题,语冰云淡风轻的随便看过。心里惴惴,莫名的不想再去想开学的事情。开学的话,和他还会在班里相见吧?有什么必要,何必再见呢。班主任在家长群里的话也只是说因为在开班主任会议的原因所以迟发了通知,然后就是形式主义的通知,没什么感情。她很不想看到班主任不再年轻的脸,看到他的疲惫与冷漠里去,因为她似乎能从中看到人毫无出路的未来。就算考上了一个好的大学,最后能怎样呢?在日复一日的工作中和对孩子的照料中折损青春和希望,平淡无波而又恐惧的走向衰老和死亡。
然而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只用看花看树,做着永远不会醒来的美梦,笑语盈盈的消耗着青春,虽然名为天之骄子,其实也不过是小孩子罢了。
岩儿说着这是最后的午觉趴在床上呼呼大睡,凌乱的头发散落在光洁的脸蛋上。凭着这个时候,谁能想象到她脸上布满皱纹的模样。语冰看着岩儿微颤的睫毛,心里涌起一股经久不息的哀伤。她是那么快乐啊,可是这一切终究是小王子活在过去里的臆想,随着被毒蛇撕咬而离开这个星球是如此的近,近到其实被毒液浸透的疼痛就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