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最后，已经咬牙切齿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论无上散人究竟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论他是谁派来的，都应当诛杀掉，以泄他心头只恨！

“三哥你在说什么……”明承胥不可置信的摇晃着脑袋，仿佛久久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父皇难道不是因为坠马才受了重伤么，怎么会？”

许世鸣拢了拢双手，低垂着头，说道：“微臣今日第一次为陛下诊脉时，就已查处，陛下系服用大量朱砂而导致水银中毒。而水银中毒，会导致患者腹痛难忍。恐怕，这便是令陛下坠马的原因吧。”

满室哭泣之声顿时戛然而止，待反应过来后，又是好一阵鬼哭狼嚎。他们的皇帝，竟然会死在一个江湖来的炼丹术士之手，这是谁也未曾想到过的。

蒋贵妃亦是缓步走了过来，她此刻仿佛就是一只木偶人，她没有了灵魂，只知道要去看一眼那早已被白布遮住了的面容。她这二十年来，心中所爱，亦是此生最恨。

明明就在刚才，他还在说，她是他此生最愧对的人。明明之前还怨他，多年来眼中从未有过她。这才多久呵，没想到那句住口，竟然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亦是留在这世间嘶声竭力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新上任的禁卫军统领面色肃然，跪地领命正欲离去，却被蒋贵妃出声拦住：“慢着。”

众人都望向她，只见她拿着绢子轻轻拭泪，不舍的望向早已断气多时的皇帝：“如今陛下驾崩，见不得这些事，不如先将那些逆贼捉了，等过了这些时日再行处置吧。”

明承允负手而立，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皇帝新丧，举国哀悼，京都废百业，百官入宫，以此来祭奠皇帝。这个时候，既忌讳血光，又是所有人都忙碌的时候。

“是，微臣即刻去审查，定要捉出贼子乱党！”

李焕抹了抹眼角溢出来的泪珠，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说道：“如今陛下已薨，这朝野上下，还得仗着新帝早早儿的做主朝政。奈何陛下去得匆忙，竟是连遗诏都未曾立。”

“李相，但说无妨。”明承允淡淡瞥过他一眼，仿佛连看也不想去看他似的。

“老臣辅佐陛下数十载，如今朝政荒废，自然得择出新帝登基，以主持大局！”李焕说道，“如今几位皇子，多数已然封王，不过亦可作为储君人选……”

明承允嘴角牵扯起一丝嘲讽的弧度：“本宫乃父皇亲封太子，李相莫不是瞧不真切么？”

“咳咳咳咳！”李焕早已知晓明承允会这般说，扑通一声跪倒在皇帝灵前，低声说道，“臣冒天下之大不韪，原本此等猜测，是该淹没在心里，此生在不能提出的。可如今形式大变，若臣在死守猜测下去，恐怕江山易主！”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所有人都心中一震。江山易主，这易去的主，指的就是明承允。所有人脸色巨变，仿佛窥探了尘封多年的禁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