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二十天,天下学子翘首以盼的秋闱终是到了。
秋闱是对科举制度中乡试的叫法。乡试是由南、北直隶和各布政使司举行的地方考试,地点在南、北京府、布政使司驻地。由于考期在秋季,故又称秋闱。
每闱三场,每场三昼夜。由于中间要两次换场,因此实际是九天七夜。
主考官均由皇帝钦派,中式者为举人,第一名称为“解元”。中举者一般就具备做官的资格了。凡中式者均可参加次年在京师举行的会试。
会试就更有前途了,大比中式者进京参加来年春天的考试,由礼部主持考试,于秋闱相对应,又称“春闱”。
虽然考了春闱才能金榜题名,但是不提秋闱何谈春闱?
秋闱考舍一律南向成排,长的有近百间,短的也有五六十间,巷口门头大书某字号,备置号灯和水缸,可供考生夜间行路,白日饮水之用。大比期间伙食由考生自备。
楚逸芊特意向李氏讨了这个活,给二哥准备吃食。李氏本打算如果楚逸芊的不合适她再重做也来得及,看了楚逸芊准备的倒也稳妥,便只是添了一些酱菜进去。
楚逸芊为了给准备二哥九天的吃食还是下了功夫的。有易于存放的点心,有煮熟晾干的面条和蔬菜热水一泡就可以吃,还特意将加了盐蒸好的米饭晒干捣碎,到时候也是热水一泡就可以喝粥了,以及京城头一份的谢记腌菜做配菜。
本来楚逸芊只备了一份,还是青枝回来咬舌头,说在厨房看到姚李氏给姚嘉林准备了许多热菜和馒头,也不怕这么几天馊了,姚大公子只能啃馊馒头。
听闻此,楚逸芊便又让月牙多准备了一份给姚嘉林带去。
姚嘉宁听说了很是不屑,甚至出言讥讽,说什么以为楚大小姐会看姨母份上做做面子呢?没想到拿着馒头咸菜面条打发要饭的似的。姚李氏看了包袱也有些意外,只不过她听说楚逸阳也一样,也就没说什么风凉话。
倒是姚嘉林看了继母备的和楚逸芊备的微微笑了。继母给的是蒸菜,虽然能保存几日,怕也不会超过三日,毕竟秋天饭菜都正是容易馊的季节。不过继母倒也确实用心了,挑的都是易保存的,大鱼大肉什么的也很少,估计也怕发馊吧。
这日,楚逸阳和姚嘉林手拿文房四宝,书童千风和望山则各自提着一个包袱,里面装了他俩近日吃穿所用用品,拜别家人。
楚逸芊从没怀疑过二哥的水平,和二哥交代几句便到一边了。轮到楚逸玫和二哥说话时候,她反而哭了,拉着李氏的手说,如果二哥没考好能不能别责罚他别赶他走,一家人哭笑不得的哄着楚逸玫,楚逸阳拜别家人进去了。
姚李氏对这个继子的前途还是很看好的,只是现在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姚嘉林看出姚李氏的不安,安抚到:“母亲请勿担忧,嘉林心中有数。”
姚李氏点点头,拍了拍姚嘉林的手背:“母亲知道,你也放宽心,别太紧张。”
姚李氏给了姚嘉宁一个眼神,奈何姚嘉宁只是站在后面好似没看到,并没有说话。姚嘉林余光瞟到楚逸阳一家就难免有些失落,马上又提起精神说:“嘉林知道。”
楚家也不是磨磨唧唧的人家,姚嘉林正无语干站着,楚逸阳过来了,满脸阳光:“走吧乐君。”看到后面姚李氏,打了招呼:“姨母,带表妹回去吧,乐君定能考中。”
两人便朝考场走去。
秋天的风打起少年衣角,两个少年的背影看起来那么张扬,那么意气奋发。
姚李氏看着两个少年郎远去,有点不真实的感觉。不由自主,就想以后要对姚嘉林真心再真心一点。
回到将军府,众人先去给老夫人回话。会说话的丫鬟婆子都说二少爷定能高中之类的吉祥话,老夫人倒是不甚在意,反是伸手牵过还在小声抽搭的楚逸玫揽在怀里:“我将军府哪里就缺他那点功名了?他上进是好的,也不必为此着了魔。要我说呀,还是我家玫姐儿最心疼她二哥。祖母给你保证,考不上也不会责罚你二哥。”
楚逸玫还小,小孩子的开心很容易,听到祖母说二哥考不好也责罚就不再抽搭了,高高兴兴的亲了祖母一口,狗腿的给祖母剥橘子去了,剥了一个给祖母,又怯怯的问能不能不赶二哥走。
李氏和楚逸芊这时候觉得有点诧异了,毕竟楚逸玫才六七岁,一直哭着说责罚二哥的话是哪里听来的?母女对视一下,又看向楚逸娇,楚逸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她俩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楚逸芊过去把楚逸玫从祖母那边牵走,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手,问道:“玫玫,告诉姐姐,谁和你说二哥考不好会被责罚被赶走?”
楚逸玫抬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含着水汽,指了指姚嘉宁:“嘉宁表姐说的。”
姚嘉宁看到楚逸芊问话就心知不好,没曾想这蠢货这么不经吓,姚嘉宁只是嫌她烦,才吓她一下就哭了一路,现在还把她给供了出来。
姚嘉宁低头,走到前面行礼:“嘉宁只是与表妹玩耍,未曾想她做了真。”
楚逸芊没有理她,继续哄楚逸玫:“玫玫不怕,二哥考不好也没事,没人罚他。”楚逸玫小声说:“那祖父…祖父不会打他一顿让他和表姐去大同再也不回来了?”
姚嘉宁这时候才是百口莫辩了。
老夫人也带了几丝怒气:“嘉宁丫头,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门外传来声如洪钟的男声:“是得给我个说法,我竟不知,我孙子重要还是有的没的重要?”
姚嘉宁这时才真是腿软了。
姚李氏看着女儿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今日出门她是时刻盯着的,只是早上出门时,遇到了起的晚的楚逸玫,就一路走了几步。路上小丫头是和姚嘉宁说了会子话,这她总不能不许吧?
姚嘉宁这时候也不做他想了,就等着楚逸玫说话了。
李氏脸上又气又难堪,自己这个外甥女是骄纵了一些,可是不管怎样也不该吓唬自己小女儿啊。
这时候楚老将军已经坐到主位了,本来他以为是家里丫鬟婆子乱说话,坐下一看是自己儿媳的外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楚逸芊让楚逸玫把话说明白,楚逸玫怎么能说清楚?李氏看着伺候楚逸玫的丫鬟四喜,四喜上来三句两句说清楚了。
原来楚逸玫兴高采烈的问姚嘉宁,自己哥哥考了第一名叫什么,第二名叫什么,姚嘉宁哪儿知道这个,随便敷衍两句就不耐烦了,直接和她说:“别再问了,让别人听到不好,如果你哥哥考不上,要被你祖父打板子。”
楚逸玫就要哭,姚嘉宁就补了一句,:“不许哭,仔细哭的你祖父烦了你二哥,赶他和我去大同,大同那边有边防,你哥哥在那边呆到老了才能回来。”
听完四喜的话,所有人脸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