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老夫人当日还提议,索性摆宴也和秋闱那次中举似的,在将军府一起摆了就好。
姚嘉林却是口称不敢,虽然没说原因,但大家都明白他是在忌讳秋闱结束后设宴时姚嘉宁闹的那一出。一时也没有人再劝了。
姚李氏和姚嘉宁是第五日才到的,姚嘉宁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只不过她去年冬日里葵水初至受了寒,之后每次小日子便痛的下不来地。这次因着在路上,不比在家里方便,所以生生在客栈歇了三四天才动身。
等他们来的时候,姚嘉林已经搬到了李氏送的五进的大宅子里。
搬进来之后,姚嘉林更是感恩将军府了,因为虽然这个宅子将军府不住,但是各个屋子里面该有的家具和摆设却都是齐全的。甚至园子里面的花草树木,都定期会有人过来修缮。各个院子因着没有人住显得冷清了些,却也是干干净净的。显然,给姚嘉林之前,李氏特意又让人过来整理和清扫过,有些家具看起来都是最新的款式,想必也是李氏让人送过来的。
所以姚嘉林也只是收拾了自己的衣服什么的就先搬进来了。至于其他物件,姚嘉林现在虽然有李氏给的五百两银子,和之前姚李氏留下来的两三百两散碎银子,加起来也是没多少的,除了添置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和厨房的用具,便暂时不打算添置了。
马车到了旧宅子的时候,思勤已经等在那边,迎上去带路,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新宅子。
姚嘉宁看了看门上的“姚府”二字,撇了撇嘴。姚李氏对这个女儿已经是麻木了,看到她如此,轻轻的拍了她的手,含着不满的提醒:“嘉宁!”
姚嘉宁不在意的推开了母亲的手,跟着进了府。
姚嘉林本来是在门口等着自己继母的,没曾想突然来了几个学子拜访,现在正把他们安顿好,才匆匆道了声得罪去前厅迎自己继母。
进了前厅就看到春桃春杏已经在给姚李氏和姚嘉宁倒茶了。
姚嘉宁拧着眉头似是不满。姚嘉林按捺住心中的不喜,进去先给姚李氏行了个大礼:“母亲!方才几个学子突然来访,乐君先送他们到了偏殿,没能去大门口迎接母亲,望母亲恕罪!”
姚李氏忙上前扶起这个继子,也动了几分真情:“乐君瘦了。什么罪不罪的,还好你争气,金榜题名,你父亲也很是高兴,特意让我给你带了信来。”
母子二人就说了一会话,这姚嘉宁本着不作妖就会死的原则开口了:“哥,这府里我看着怎么都是将军府的人呢?你也真没出息,人家往你府里插人你都管不住。”
姚嘉林没理她。
只是站起来对着将军府的方向拜了一拜,又把放榜之后的桩桩件件细细说给了姚李氏听。
姚李氏听到李氏送来了银子和下人倒是没想到嫡姐如此照拂自己的继子,此刻也是拿帕子直抹泪:“多亏了你姨母,就算母亲在怕是一时也想不了这么周到。你可曾去谢过了?”
姚嘉林继续说道:“自是去了,老夫人怕我们一家挤在赁来的宅子里不成体统,便让夫人挑了这处宅子送我,地契也给我了,这两日已经将宅子过在了我的名下。”
说罢,便让千风把卖身契,地契一并拿来。
姚李氏到底是庶女出身,听到将军府居然送了这样一座京中的大宅子给自己继子,一时拿着地契查看的手都有些颤抖。这也不赖她,她哪儿见过这么出手大方的贺礼呢。
姚嘉宁最近越来越腻味母亲的眼皮子浅,她自认嫁入郡王府也算是麻雀变凤凰了,要什么没有?何必因为这些东西感激涕零?
她不耐烦的插嘴道:“母亲!你这是干什么?不就是一个宅子嘛?这将军府倒是打的好算盘,五百两银子,四个他们用不着的下人,一个他们自己不爱住的宅子,就收买了我哥哥的心!以后不定怎么要我哥哥出力呢!”
春桃春杏在门口伺候着,现在听的清清楚楚。
姚嘉林黑了脸:“姚嘉宁!你能不能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母亲带你回大同就是这么教导你的么?”
姚嘉宁站了起来:“哎哟!这还没做官呢就开始摆谱了。以后不定谁用得到谁呢!我不过看你傻乎乎的提醒你一句,你读书读傻了,我可没傻,他楚家一窝子武将,又没个文臣,少不得之后用得到你,现在给你这么点甜头你就感恩戴德了,真是替你不值!”
姚嘉林压根不知道姚嘉宁为什么变得如此尖酸刻薄,好像是之前说了做妾之后就有点迹象了,但也没有这么让人厌恶,现在的姚嘉宁,他竟是完全不认得了。
他怒极反笑:“姚嘉宁!我只考了第七!楚家逸阳,头名会元!将军府何苦来笼络我呢?”
姚嘉宁跌坐在椅子上:“他,竟然考了头名?”
应着姚嘉宁之前对楚逸阳的那点心思,姚李氏虽然也知道了楚逸阳高中的事情却也没告诉女儿,怕她心中不平。现在看到姚嘉宁这么激动,一时既心疼又心酸,哪还有恼怒的意思?
姚嘉林却不这么想,虽然这是自己的继妹,但是从小到大,她与自己从来不亲近,去年进了将军府矛盾也激化的更是厉害了,话里话外都觉得自己是想攀附将军府而不替她说话,这话简直是诛心。
本来姚嘉林就是姚李氏继子,借住在将军府本来就心中略有不安,她又一次一次的惹祸上身,从未想过自己这个继兄的处境该是多么尴尬。
现在倒好,将军府一家给了他难得的温情和家人似的关爱,放在这个妹妹嘴里,又是一阵胡言乱语,他听了都臊得慌,这才发了狠,告知姚嘉宁事实真相,自己没什么被将军府钻营的,也不要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姚嘉宁苍白着脸,哆嗦着双唇放佛不敢相信似的反复呢喃:“他竟然考了头名,他怎么能考头名?定是将军府帮他筹谋的!”
姚嘉林实在想不通自己这个继妹的脑回路为何如此出挑,要说她才是将军府正经的表小姐,怎么看起来她一点都不盼着将军府好呢?先是楚逸芊,后又是楚逸阳。
若说她是因爱生恨,倒也不应该。毕竟爱都谈不上,充其量算是少女怀春,情窦初开时暗自喜欢了几日而已。
姚嘉林当然不会明白,女人的嫉妒心是没有道理可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