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星宿之辩
左茗凌已经醒来了,不能使用灵力是自然的。
而三姨娘迟迟没有送药材来换取第六颗丹药,大抵是存在着些侥幸的心里。
左茗冰管不着这些,也不想管,因为她现在要全心应付宫里那场鸿门宴。
既然安定皇帝做出了捧杀的决定,那姿态自然是要做全的。
宫里来了马车,停在左府门口,接左府的五小姐。
“五姐姐”
左茗凌站在门口,甜甜的笑着。
左茗冰顿时觉得一阵鸡皮疙瘩,忍不住颤抖了两下。
这左茗凌不会是才醒来,脑子给烧坏了吧?
看左茗冰嫌弃的表情,左茗凌心里呕得不行,但她还是要忍。
宫里来人,皇上派过来的马车,怎么能只便宜左茗冰一个人!
“五姐姐”左茗凌依旧走了上来,一副亲热的模样,“今要与五姐姐一道进宫。”
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啊。
看了看一旁停着的马车,富丽堂皇的装饰,皇宫的标志招摇而又霸道。这样的马车驶出去,绝对是让人围观的。
看来皇后这次为了膈应她,真的是给皇帝吹了不少的枕边风啊。
“是六妹妹不懂礼数了,五妹妹要坐宫里的马车去,哪里能与我们坐在一起?”左茗晴施施然走过来。
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那便一起吧,左右都是姐妹,一起去也好。”左茗冰笑了笑,丝毫不介意。
左茗凌顿时欣喜,迫不及待的爬上马车坐好,一副主人家的架势。
马车很大,坐几个人也不会显得拥挤,左茗冰自然不介意。
反正这宫里安排马车给她,也不是什么善意。
所谓做戏做全套,不得不说皇后安排得很细致。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到了宫门口还派了两小太监等着,特地给她开了特殊通道迎进去。
至于顺便沾光的左茗凌和左茗晴,她们自然也没觉着难为情。
这次只不过是小宴,是以只邀请了女眷。一路上遇见许多夫人小姐们,神色都有些不大自然。
左茗冰全部一笑了之,随着引路的太监到了一处休息的亭子,等着开宴。
各位夫人小姐们都聚在此处,虽然各人有各人的圈子,但其实别处也都注意着,特别是左茗冰这一块儿。
左茗冰倒是没什么感觉,现在离开宴还早,她正想着找个清静的地方,便见一老者迎面而来。
这老者生得文质彬彬,嘴上两撇小胡子也是秀气得很,眸光清明睿智,是个难缠的。
“五小姐,冒昧打扰。”老者上前打招呼。
只是神情高傲,也并不见施礼,更遑论那般用鼻孔看人的神态了。
左茗冰只扫了一眼,便不再理会,只当没见着这人。
老者打了个招呼却不见有人回应,顿时气恼:“哼!果真是无知小儿,这般莽撞不知礼数,也难怪会是天煞孤星!”
开口闭口便是星象的,只有内阁的穆阁老。
这老头,摆明了就是来找茬的。
左茗冰不想理会,左茗凌却巴不得去搅合,顿时便做出一副生气的形态来:“你如何能这番说五姐姐?她虽然幼年丧母,又因魂力低微不得修炼,但如今却是有一手好医术,便是放出了那怪声的魔兽,也能转手便将耳聋者治好了,你如何能说我五姐姐是天煞孤星!”
姑娘……这克母克自己还克百姓,这不是天煞孤星是什么……
穆阁老一听便乐了:“天煞孤星在,国家必乱,此番那不知名的魔兽,便是第一乱!”
此话一出,人群立时沸腾起来,离得近的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左茗冰原是不想理会,奈何这人揪着不放,只能上前道:“妖星现,凡出不过一年,若三年,则必有破国屠城。且妖星者乃五行之气汇聚形变,聚而为阴下将凡间带来最灾祸。国之无道、失礼,为兵为饥,水涝旱灾为其出现征兆,穆阁老如今说我这天煞孤星已然出现,意思是当今皇上治国无方、所行无道,是以才出了妖星来惩罚他吗?”
“你——休得胡言!”穆阁老此时才面色大变。
内阁如今势力虽然大,但内阁的人还没胆子大到批判皇帝。
左茗冰冷笑:“星宿之言莫过于此,我有没有胡言乱语想必穆阁老心里清楚。且所谓的星宿,从来都没有孤星一说。便是紫薇帝星,也需众星环绕。而这环绕星宿中,除了十四吉星外,还有十二大凶星。自古便是福兮祸依、祸兮福依而生,穆阁老即是熟悉天文星宿,对这些定然也是了如指掌的。”
他自然知晓这些!可这些他能在这里说吗?
天煞孤星是他正儿八经整出来的,现在要是认同了她的话,自己打自己脸倒是小事,欺君才是大事!
穆阁老心里怄得不行,一张老脸都僵硬了。
但左茗冰就好像没看见似的,悠然开口:“星宿是为永恒,但其光泽有变。夜观天象固然高深,可也要看好时候。前段时日正是春雨绵绵的时候,星辰黯淡无光,我倒是佩服穆阁老能将星象看个清楚。”
淡然的语气,就好像是在诉说‘今日天气好’一般,但就是这样的语气,越发叫人觉着是在讽刺。
星宿学旁人是不懂,但下雨天没星星大家还是知晓的。
不懂星宿的人一向只会觉着‘夜观天象’很是高深,殊不知黑漆漆的天空,就算是星象师也没法看出什么来。
被左茗冰这样一淡然揭穿,人群中便隐隐有嘲笑之声。
穆阁老何曾被人这样当众打脸过,顿时面色便不好看了:“无知小儿,你懂什么!”
“对啊五姐姐,平日里见你对书本无甚兴趣,这些是从哪里看来的?”左茗凌不愧是猪对手,不遗余力抓住机会打击她。
左茗冰瞥了她一眼,再看向穆阁老:“那还是你比较懂。”
说是谦虚的话,却无半点谦虚的神态,反而是那淡淡的嘲讽眼神,看得穆阁老浑身不自在。
什么天煞孤星,本来便是他杜撰出来的东西,不过是危言耸听糊弄下不懂的人罢了。要真遇上个懂的人与他较真,不过三言两语便能让他败北。
如今的穆阁老,便是如此。
左茗冰心里坦荡荡,而穆阁老则是下意识的心虚,再争辩两句就恼羞成怒了。便是他再说得头头是道,那样的表情也难免叫他的话打了几分折扣。
“穆阁老大才,我自是比不过,这会儿叫阁老见笑了。”打一棒子卖个乖,左茗冰很快就给了穆阁老台阶下。
她不欲在这里生事。
穆阁老本来便是因着张阁老的劝说,过来为难一下左茗冰,此番没为难到,倒是叫自己颜面扫地。恼怒左茗冰的同时,也对张阁老很是不满。
“哼!老夫自是要比多,若是要卖弄,不若学两年了再来!”
穆阁老不久留,黑着脸甩袖走了。
“五姐姐,你怎么能将穆阁老气走了呢?”左茗凌哀怨又担忧的叹气。
左茗冰看她一眼,自从醒了之后,左茗凌便走乖巧白莲花路线了?再看了一眼一旁还算安静的左茗晴,索性懒得理会。
“你们在这儿候着,我去走走。”眼不见为净!
左茗凌还想挽留,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垂眸将眼中的精光和狠毒全数掩盖住,再抬眼便又是一副乖巧的模样,亭亭然上前与一群贵妇小姐聊了起来。
“五姐姐呀?挺好的。”
“若不是前些日子五姐姐用百余种名贵药材炼成丹药,我还醒不来呢!”
“自然是姨娘给的药材,虽说如今夫人又扶正了,五姐姐又成了嫡女,可却是不愿拿出药材来的。”
“能如何呢?到底是没娘的孩子,姨娘总叫我担待些……”
……
若是左茗冰在这儿,定然要为左茗凌叫声好。
只可惜她出了亭子便遇见了麻烦,无暇顾及这边了。
众人等着的地方在御花园的边缘,只需要一拐角便能到作为宴厅的四海殿。而往另一边顺着石子小路走过去,再转过两座假山,才算是进入了御花园了。
左茗冰不过是散散心,自然不会走多远。然而御花园不仅大,道路还错综复杂,若是无人引路,难免分辨不清。
走着走着左茗冰就发现不对劲了,眼前这地方清幽得很,树木茂盛,正是没什么人来的地方。
正打算原路返回,便听得一声厉喝:“前方是何人鬼鬼祟祟!”
她怎么就鬼鬼祟祟了!
左茗冰转身,不服气的瞪了那说话的小太监一眼,才转了眸光看向他身后的贵妇。
大红的宫装衬出来人的雍容华贵,头顶上那一只九翅凤钗更是昭示了此人的身份,是皇后无疑。
她今日算是倒霉,遇见谁不好,偏生遇见了皇后。
“万福。”左茗冰福了福身子,见了礼。
皇后四十左右,保养得再好也遮不住她眼角的鱼尾纹。特别是此时,生气的时候便越发的明显。
“你是何人?”
皇后眼中的是怒火和恨意,而非威严,摆明是早就认出了她的身份了,此时却还明知故问一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