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门门主？”
舒青玉眸色清淡，连声音都带着几分惫懒。然而那其中的寒气却慑人心骨，屋檐上停着的鸟儿扑棱了两下翅膀，都慌张的飞走了。
斐墨心道这九殿下看着是个和善的，那一双眸却是深沉，却不是个任人欺凌之辈。五姐在重伤之际都想着他，想来是可靠之人了。
如此想着，斐墨也不隐瞒：“听五姐之言，阎罗门门主修为不差，在左府设置了结界，才叫我们的人察觉不到。”
能独自结起那般大的结界，何止是不差。
舒青玉的眉目动了动，却最终也未曾什么，有些事情冰儿自己有打算，他若是做得太多，反而会叫她不悦。
人生而有魂力，因魂力而生五行，这才有了吸纳灵气的资本，再将灵气转化为灵力得以为所用，便是修炼的入门。而与灵气相对而生的魔气，却因太过于霸道残忍，而不被人所接纳，反倒是凶狠的魔兽得用。
是以这种魔气在人们的观念中，便是魔兽才有的，而堕入魔修的人，无疑与魔兽之流没甚区别。
原本不过是修炼的功法不同而已，但魔修的修炼却要残忍许多，那是一种近似于虐杀的掠夺功法。
左茗冰所不知晓的是，当那团魔气将她彻底的侵入吞噬的时候，她不会坠入魔修，而是会成为一个巨大的魔气养分球，供给孟黎风吸食，成为他助长修为的一部分魔气。
这也是魔修的最可恶之处，掠夺他人修为为几用。
情况还是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左茗冰在床上躺了两日便醒来了，身体没有那种大病初愈的无力感，反而是充盈着力量，一阵轻快。
她忍不住运转了下灵气，发现经脉无损，虚鼎内也是满的，不由大喜。
只是玄龟一直没有醒来，倒叫她存了几分担心。
左茗冰打开房门，在外正等着的斐墨，不由笑道：“斐墨，多谢你了。”
“见五姐如今气色红润，想来是大好了。”斐墨也显然松了口气，将手中拿着的东西往前送了送，“正巧厨房熬了鸡汤，原本也不知五姐何时醒来，今日倒是得了运气。”
着斐墨揭开汤盅的盖，鸡汤的香气扑鼻而来，引得左茗冰肚一阵作响。
修炼之人少用俗食，大多食物也不过是满足口腹之欲，但在大病初愈的时候，这样暖暖的鸡汤无疑是最打动人心的。
左茗冰满足的抱起汤盅喝了一口，清甜的鸡汤滑入胃里，使得整个人都有了精神。
斐墨看她这般，到真是松了口气：“那日九殿下来过便走了，我也不敢过多询问，如今五姐醒来，不知可要给殿下去个信？”
他不在？
“哦……”左茗冰的眸闪了闪，低头喝了口鸡汤，才抬头笑道：“不用麻烦你了，这几日我在昏迷中，定然也给你添了许多的麻烦。等我喝完这鸡汤，便也不在此叨扰了。”
“你这——这倒好像是我在赶您走了，五姐您可别这般见外啊！”斐墨急得满脸通红。
他是个草莽出身，修为倒有些，但要论应酬却不擅长，此时他只觉是被误会了，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左茗冰见他这般，也有些不好意思，只道：“原本我也只是请了义云帮的兄弟去保护着左府，如今我却倒要来这里养伤了。若是再赖下去，倒是不好的。”
原来她是这个意思……
然而此话，斐墨听了也有些失落：“五姐到底与我们生分，只是义云帮上下都感念着五姐的好。当初若非五姐扶持，我义云帮根本再无今日之景，可以五姐乃是我义云帮的大恩人，便是在这里吃住一辈都是应该的，又何必为这几日的养伤而这般？”
“我……”左茗冰一时语塞。
她万没有想到斐墨回事这般想法，她太过于拘谨客气，反倒是伤了人。
斐墨紧着道：“这一处大门永远都是为五姐敞开着的，往后只要用得上我们的地方，五姐尽可便是！”
他这般热切，引得左茗冰轻叹一声：“其实我从一开始帮着你，也是存了目的的。后来又随手救治了旁人引到你这里来，便越发的存了想法，如今你竟还这般感念，倒是叫我惭愧了。”
“什么想法？”斐墨心里一动，大抵有了些猜想。
左茗冰放下汤盅，认真的看着他道：“今日之祸，着实乃始料未及。然原本我帮着你们，又给你留了那般多的丹药去培养帮众，也是想着日后你们能为我所用，做我安身立命之本。只是没想到我后来会去了天华门，一时便忘了此事。若非惹上今日的祸事，怕是还不会回来的。”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丹药不是白给的。且她自认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要建立自己的势力，必须也要手底下的人能服气才成，拐弯抹角的算计怎么能叫人真的服气呢？
斐墨倒是未曾有什么惊诧表情，只是静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如今的祸事便是阎罗门？”
左茗冰点头，又摇头笑道：“我虽然请了你们去保护着左府，不过是安抚左府众人的心罢了，并未叫你们真去拼命。阎罗门乃是魔修，并不好惹，我可是不忍心葬送了孩们。”
原来她是因着这个原因，才迟迟没有开口的。
斐墨苦笑着摇头：“入了这个行当，本就是拼的将脑袋栓在裤腰带上的活计。”
城西这一块的帮派，和佣兵有些相像，都是玩命儿的活计，没有什么感情不感情的，所有这些不过是为着丰厚的收入。
这些左茗冰明白得很，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忍心拿着别人的命去拼。
看来这件事她还有得纠结，斐墨也不勉强，只道：“不管你如何决断，总之义云帮是认你为主，左府我们自会保护周全。若他日你与阎罗门对战，我们义云帮也义不容辞。”
在这里，义字为先。
不得不左茗冰被感动到了，好半晌才哑着嗓道了一个‘好’。
既然应下了，斐墨便趁热打铁要带着她去认认帮中的兄弟们。
此间有部分的人去了左府，留在帮内的人还有十多个，全都是些稚嫩的面孔，修为最好的也才聚灵九阶，和她差不多。
斐墨介绍道：“这些都是我后来陆陆续续收养的孩们，最大的杜锋已然弱冠了，修为也是最好的。其他的孩们修为多在聚灵初期，资质也是极好的，自然这其中少不了五姐丹药的帮持。”
杜锋是之前见过的，便是遇上这孩左茗冰才得救了。
“在义云帮发展起来后，也招揽了不少的散修人士，因着咱们有足够的丹药资源，倒还挺容易招揽的。”斐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些散修的修为要高一些，也更有对战经验，是以此次都被我派去左府了，今日也没在这儿。”
对于左茗冰的事，他绝对是尽心尽力的。
但左茗冰听着，却是皱起了眉头，突然上前拉起杜锋的手，两根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探查起来。
一会儿之后，又丢开了杜锋，去看另外的人。
等到在场所有人都看完，她才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神情似有些无奈又有些了然。
她是医师，方才给所有人把脉了，又是这副神情，难免叫人要多想一想。斐墨更是担忧了：“这……他们可有不妥之处？”
左茗冰无奈的一拍额头：“丹药固然是修炼的一大助力，然而其实修炼还是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的才好。纵然那样会很慢，但是基础扎实，才不会在往后的修炼中坍塌。你们现在是不是觉着无论如何修炼，都再难以有一点进步或者进步缓慢得很了？”
“对！”
“明明修炼法与从前一般，可却时时会感到内丹空虚。”
“……”
果然如她所料。
原本这些都还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修炼的最好的时候，然而在前期太过急功近利，后期丹药又跟不上，便会导致此番。
基础空虚，上层建筑自然也不会坚固，心翼翼的磊几层自然还算好，可要再往上……怕是会轰然倒塌。
“这……”斐墨未曾料到会是这般，一时间也慌神了，“我未曾想到——这些孩起步晚了些，但若要出去执行任务，没点本事却是不行的。原本也是想着丹药也不缺，便不该吝啬，没想到却是害了他们……”
这罪过可是大了，这毁的是一批的苗啊！
斐墨心中的愧疚越发的大，甚至觉着对不起这群孩们。
少年们窃窃私语一阵，虽这对于他们来是个噩耗，可是伤心过后，却竟都未曾有怨言，反倒是反过来安慰斐墨了。
“帮主，我们能得如今的修为，已然心满意足了。”
“对，若非帮主知遇之恩，我等又何以有成为灵师的机会？”
“帮主无需自责！”
倒都是好孩！
左茗冰看得满意，脸上也渐渐勾起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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