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反正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云苍派遭受如此大难!”
细细想过之后,左茗冰还是决心去寻一寻那灾难的源头,她既已经知晓了这事儿,就不可能坐视不理。
齐三的残魂蹦上天了也没用,她决定的事情就不可能改变的。
左茗冰刚走出屋,就见一人迎面而来,待看清是谁,她也不由错愕:“时越长老……您怎么……”
“久等不到你去寻我,我便只能自己来了。”时越伸手打了下她的头,又四处扫了眼,轻轻笑开,“你倒是住得逍遥。”
这分明是嫌弃嘛!
左茗冰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下,才道:“是弟怠慢了。”
“行了。”时越一甩袖袍,转身往外走去,“跟上。”
“啊?”左茗冰还有些怔愣,然而时越已经自顾走出了院,她也只能赶紧跟上。
时越召出一匹天马,手一提就将她丢了上去,而后自己站在马背上,天马振翅高飞,将高耸的山头都踩在脚下。
这样骑马的姿势……不得不,她来这一趟算是见识了。
好在也平稳,一盏茶时间他们便重新落到一座山头上,眼前一座大宅,有童正在扫地,见着时越回来,赶紧停下动作退到一边。
时越的宅是比较淡雅的风格,门口处种了香樟树,往里面的矮灌木竟是野栀,此时上头正结了橙黄的苦丁,这种果实采摘下来之后,也是可入药的。
放眼望去,这整个院其实就是一片药田,只是各种药材都很好的结合搭配成了景致,很是有巧思。
时越直接将她带入了炼丹房,一进门便可见一个大的炼丹炉,屋里有淡淡的草药香味,没有长期被药材浸染的浓厚药味。
看起来时越是个很爱干净的人。
莫不是洁癖的处女座吧?
左茗冰忍不住瞥了时越一眼,见他正在拿了个鸡毛掸拂去一旁案桌上毫不存在的灰尘,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炼丹炉放在正厅,旁边有个偏厅,里面是一排排的药柜,粗略看去,大抵能有上千种的草药。
时越随手一挥袖,前排的药柜抽屉拉开,一阵药香味散发开来,他微微闭着眼睛呼吸了一下,才道:“你的炼丹手法已经很不错了,能将药香都锁在丹药里面,但你本身的修为和用的火候还不够,你该做得更好。”
他着,掌心突然冒出一团火焰,粉红的火焰,看起来有几分可爱。
左茗冰看得眼睛一亮:“这是长老收服的灵火?”
时越摇头:“灵火固然有灵,若要收服必定是因着契约,做不到随心而动,到底是有弊端的。然我这火,却是我自己炼出的火焰,与我心神合一,随我差遣。”
“可灵火有自己的火灵,同时也能更好的把握火候。”左茗冰皱了皱眉头,她倒还没听过有哪个炼丹师自己炼出过火焰。
这有点……太过天方夜谭了。
时越似乎料到她会这样反应,也没有多大懊恼,只是笑了笑将火焰收了起来:“炼丹便是炼丹师一生的宿命,火焰也是融入骨血的东西,自然也要从骨血里面凝练出来,那才是最好的。”
“可要如何凝练出火焰?”实在的,左茗冰确实是觉心动了。
灵火难找,且如时越所言,也并不好控制。若是当真能凝练出属于自己的火焰,左茗冰自然是乐意的。
看她眼中终于泛起了兴趣,时越总算宽松了些,甩袖拿出一本书籍来:“这是允若与你的上古炼丹术,这几日你便待在这里好生参悟,能不能凝练出来还全靠你自己了。”
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大抵便是这个道理。
左茗冰接了书,冲时越鞠躬谢道:“我会好生研读的。”
时越眼中盛着些许光彩,再叮嘱了几句才出去了。
那时候的左茗冰只看着他逆光的背影,心中生出感激,却未曾料到,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活着见面。
被时越这样一打岔,去找默临的事情早已被丢之脑后。
左茗冰拿了这本炼丹书籍,整日里废寝忘食的钻研,根本不知外面正有风险在慢慢靠近。
所谓的上古炼丹术,其实也便是时越所的,将人、火与精神力合而为一,成为一个整体,对药材对火候达到最精确的控制,发挥出药材最有用的部分。
而这些的前提,便是要淬炼出自己的火焰出来。
左茗冰将书籍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里面的内容早已背得滚烂熟了,然而真正用起来时,却是千难万难。
这具身体的修为太低,在引气入体之后,淬炼骨血时却从未成功过,甚至还遭受到了极大的排斥。
“唉……”
又是一次的失败,左茗冰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盘腿就地坐下来。
兴许这具身体并非她的,所以才修行得这样困难吧!她也有想过放弃,等到这一段梦境彻底的结束,等到她回去自己的身体再行修炼,可若是就这般出关……怕是要叫时越长老失望了。
那个温和的男,见到他失望的眼神,总要让她觉着有些愧疚。
这样一想,左茗冰觉着还是该与齐三沟通一下。她敛下心神,神识内视,去戳了戳正装死的齐三残魂:“喂……”
“你来了?”齐三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做了个往外面望的动作,“现下什么日了?门派的劫难可是过去了?”
“门派劫难!”左茗冰顿时大骇。
这样重要的事情,她竟然给忘记了!
她口口声声着要去拯救这个门派,临了却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当真是混蛋!
左茗冰恨不能狠狠的打几下自己,她嚯的一下站起来:“你的云苍派被灭门,又是在炼丹大会后的几日?”
“我想想……”齐三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落寞痛苦,“大概不过十日罢?我记得那一日的天气很是不错,只是天边绚丽的晚霞,最终却还是由我云苍派弟的血染成,实在惨不忍睹。”
十日……十日……她待在这炼丹房里面,该还没有十日吧?
且外面也无任何动静传来,一切该是还都没有发生吧?
左茗冰垂眸,只觉手脚一阵冰凉,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急切道:“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完,神识便闪了回来。
炼丹房里面一片寂静,她匆匆收好了炼丹书籍,起身夺门而去。
外面也是一片静悄悄的,时越的宅很是清幽优雅,因不喜吵闹,是以里间便无多少人伺候,倒也是安静。
这般的安静,在平日里会叫人觉着心神安宁,可是今日,左茗冰却只觉一阵心慌。
难道一切都晚了吗?她预先知晓了历史,知晓了变故的症结所在,却也要因为这一时的疏忽,而挽救不回来了吗?
就算一切还要按照原来的轨迹,那她至少救一救时越行不行?
每走一步,左茗冰都觉着是煎熬。她害怕有些事情已经发生,害怕来不及……若是再多给她些时间该多好!
走出偏院,顺着石路来到正厅,却是一个人影都未见着。
她心底一凉,垂在身侧的手也不自觉的握起,脚上顿时有千斤巨石一般,不敢再挪动了。
在这一片静谧中,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声响,左茗冰惊然回头,时越一手扶着门,抬头冲她淡淡的笑了笑。
“时越长老!”
左茗冰飞奔上前将他扶住,下意识的要去凤鸣镯中寻丹药,当摸到自己光滑的手腕时,才赫然惊觉她不是她……她是这梦境中的一人。
心底里有一股惊慌和悲凉袭来,左茗冰咬了咬牙:“我去给你炼制丹药,你等等!你一定要等等!”
“不用了……”时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跟我来。”
他力气极大,并不像是受了伤的。然而走了两步之后,那脚步中的踉跄却还是出卖了他。
左茗冰只觉心中悲凉,此时如同木头人一般被他拉着走。
穿过正厅,径直来到寝殿,时越终于是承受不住的栽倒在地。
“心!”左茗冰扶起他,让他整个人都靠在自己身上,“是谁?是不是门派有大难了?是不是?”
时越勉强扯了扯唇角,有些艰难的叹了口气:“此人针对我云苍派而来,如今我派为难在即,你便不要去出头了。”
他回头往寝殿方向望去,伸手指了指:“我床下有一条密道,是我无聊时所挖,可直接出山,你且顺着密道出去……”
“不,我不走!”左茗冰咬牙拒绝。
可她也明白,这是历史既定的进程,千百年前早已发生过的事情,如今正在又一次的发生着。
即使她无意间闯入这个梦境,改变了些许的过程,却还终究改变不了这结果。
那么既然如此,这悲梦秘境的存在,又是为何呢?难道只是为了让她穿梭时间,回到过去亲身感受这段历史?
有些东西正在脑里萌芽,只是灵光闪得太快,叫人很有些抓不住,让她一时间有些迷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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