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转过身来，进了饭馆，见张一依然在角落里等着自己，笑眯眯地守株待兔，饭馆人不多，看着我去而复返，倒也没多少人注意，只有端盘子的服务生溜了我一眼。
“别绕弯子了，好吗？”我有些没好气地走到张一跟前，拍了一下桌子，又坐下来，叹了口气道：“我说张一啊，要么你就是真疯了，可是看你说话挺有条理的，也不太像，要么呢，你是忽悠我，可是你忽悠也请专业一点，好吗？你瞧你编的这些话，你认为一个智商及格的成年人会信吗？”
“我知道你不信。”
张一耸了耸肩，把望远镜推到了我跟前：“可是我更认为，不管你信还是不信，请试试，好吗？”
“试试？”我冷笑：“合着我拿着这玩意，到大街上问别人，自己是男是女？这就不怕被人当疯子抓起来？“
张一苦笑了笑：“所有的事情都有可能性的，万一……我的意思，万一我是对的呢？”
“你是对的？”我奇道。
“对啊，如果这望远镜果然有遮蔽性别的功能，只要你用了它，别人就认为你是女的……”
“噗。”
听到这里，我又忍不住笑起来。
“你可以拿着这个去厕所。”张一见我冷笑不止，真的怒了，忽然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来道：“用这个赌。”
“什么？”
听到这话，盯着桌子上的那一沓钱，我眼睛里终于放了光。
这可是钱，是钱啊，兄弟们，是自己最缺的东西！而且，按照我的目测，大概有两三万？反正一万是应该有的……想到自己马上可以有一万元，我的心思终于活了，一万啊，这个当然不是什么大数目了，但是足可以让自己离开这里，哦，不是离开这里，是可以乘着高铁跑到全中国任何的一个地方，不是吗？
对方虽然神通广大，可是耐不住我能跑啊，中国那么多地方，老子找个深山老林一转，他们能奈我何？
想到这里，我终于心思活动了，盯着张一道：“你说话算数？”
“当然。”张一见我眸光炯炯的样子，忍不住笑道：“算数。”说着，又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来：“加上这个。”
“好，我干了。”我立刻站起来，心道不要说去试验男女，就是裸奔，老子也干了。
“这个怎么弄？”我拿起了那望远镜，反复看着。
“摁右边的红色按钮，那是遮蔽性别的。” 张一认真地给我解释。
我忍不住又要笑。
“不信，是吧？”张一见我如此，也不生气了，嘿嘿了两声道：“走，去附近的那个大厦，咱们用厕所测试一下如何？我的意思，你用这个进入女厕所，看看那些女的什么反应。”
“你是要我挨打？”我问。
张一眉头耸动，似乎要生气，可是很快舒展开来道：“对啊，那又如何？你可以不干嘛。”
我低头藐了那一沓钱，我们这边热闹着，饭馆里其他人已经纷纷看过来，有几个窃窃私语，像是在议论着什么，还有几个男的神色不善地盯着桌子上的钱，眼睛里发着光。
“好。”
我决定速战速决，为了这几万元，打一顿又算什么？干了！
……
我站在大厦洗漱间的门口，手里拿着那个“望远镜”，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虽然是新开发的高科技区，外面人不多，可是大厦里面的人却不少，尤其是这一层，大概主要经营化妆品的缘故，女性尤多，各种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在我身边穿梭着，看到我手里拿着个望远镜望着洗手间发怔，都回头奇怪地看着自己。
“该你了。”
张一站在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信心十足。
我翻了个白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刚买的衬衫，唉，一会儿又要粘上泥土甚至是血迹，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对于一个欠了一千万债的男人，这算什么？
什么也不算。
“咳咳。”
我咳咳了两声，给自己壮了一下胆，快步向洗手间走去，走到甬道上，看着两边的选择——左边是烟斗的图样，右边是高跟鞋的图样，咬了咬嘴唇，一步步右边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便看到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向自己这边走来，她正低头看着手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可是我依然不放心，拿着望远镜对着她“咔擦”一下，她似乎听到动静，抬头诧异地掠过我的脸——没反应，走开了。
咦？真的被遮蔽了？
我心里恍惚着，胆气越壮，一步步走进了女厕所，一抬头，见两个女子正在洗手台站着，这个在化妆，那个在吸收，两人似乎认识，正在聊天，对面是个大镜子，进来的人一抬头就看到。
我慌忙拿着那望远镜，对着那两个女子“咔擦”“咔擦“两下。
那两个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着镜子， 镜子里显出我的脸——那还真的是一张女人的脸，三十多岁的样子，短头发，圆脸，一双深邃的眼，看起来算不上多么惊艳漂亮，但是那双眼睛却像是无底洞一下，忽悠一下能把人吸进去。
这是谁？
我静静地看着镜子，却见那两个女子已经不在意地低下了头去，又开始自顾地聊天起来。
“这是谁？”
我凝眸看着镜子，一时竟然忘了所有，因为这也太神奇了吧？自己居然……变成这种样子？这破机器还能自我催眠？简直了。
此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又有三四个女生说说笑笑地进来了，看到我站在那里，居然也没什么反应，自顾自地去了洗手台洗手，去厕间解手……
这丫的……
我心里忽然有些恍惚起来，就像是被一个浪头打中了，满脑子都是“嗡嗡”地响着，耳朵里都是水，轰隆隆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我不是一个欠了一千万的中年男人吗？怎么忽然变成女的了？
就这样不知道站了多久，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李凯，李凯。”
我打了机灵，醒了过来，抬头看了看那镜子，还是那个女人的样子，不敢再多看，转身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