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少年如遭雷击，木呆呆看着王叔叔，他昨夜可是把王叔叔打死肢解了的，怎么可能还活着，而且坐在这里吃面包？是自己幻觉？
“啪！”少年忽然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阿强，你怎么了？”母亲正端着一个荷包蛋的盘子，见少年如此，吓了一跳。
“他……怎么了？”
少年指着坐在饭桌东头的王叔叔，结结巴巴地问。
母亲眨了眨眼，好奇地看了看王叔叔，然后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少年道：“阿强你说什么呢？这不廖叔叔吗？”
“他是王叔叔啊。”少年忽然吼道。
“是，我是王叔叔。”王叔叔听到这话，似乎十分理解，忙把面包放下，推了推眼前的牛奶杯子道：“怎么了？阿强，不过来跟我一起吃饭吗？”
“可是他死了啊。”
少年眼见自己昨夜肢解的人，如今活蹦乱跳地坐在眼前，还一脸和煦地邀请自己一起吃早餐，终于受不住了，疯了一般跳起来，指着王叔叔道：“妈，这个男人，我昨夜……昨夜已经杀了，埋了啊，就在后院的草坪里，他……怎么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跟我们一起吃早餐呢？不对啊”
“啪嗒”。
母亲的手一抖，盘子一下落在地上，碎裂一地。
“哥，你别难过。”
妹子站在少年的背后，拍着少年的背：“说不定那只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不可能！”少年坚决地摇头，怎么可能是梦？他亲自杀死的那个人，至今他还记得那刀割肉的感觉，那温热的鲜血溅在了脸上，湿漉漉的血腥……所以，怎么可能是梦呢？
他不信，完全不信！
妹子见他如此固执，幽幽叹了口气，坐在了床上，手里把着那床延，双腿摇动着，不停地摇头叹气。
少年对着墙壁沉默了会儿，忽然转头问妹子：“王叔叔呢？”
妹子眨了眨眼，指了指门外，嘟着嘴：“在外面跟母亲说话啊。”
“他晚上是不是跟母亲一起睡？”少年脸上忽然显出痛苦的表情。
妹子深深地看了少年一眼，无奈地摇头道：“哥，我劝过你了，你别这样，母亲不是我们的，她有自己的人生……”
“好了！”少年像是被刺激到了，一下跳了起来，气汹汹地走出门，站在二楼的走廊上，低头看去，果然见母亲与王叔叔并排坐在一起，似乎在商量着什么，神态十分亲密，王叔叔还时不时地拍着母亲的手背，眼睛里深情无限。
不行，完全不行！
少年想起老男人调戏妹子的事情，咬了咬牙，他绝不宽容，完全不能宽恕，让一个油腻的老男人抢了自己的最亲的两个女人！
所以……
少年眯眸盯着王叔叔的脸，此时是白天，王叔叔跟晚上喝醉的光景完全不痛，不再是邋遢松弛的醉醺醺，而是西装革履，仪容整洁，戴着金丝边的眼镜，趁着那清秀的五官，看起来倒也十分体面，只是……半天比不上父亲，哼。
少年转身正要回到房间，忽见母亲抬头看到了自己，正对着自己打招呼：“阿强，过来。”
少年皱了皱眉，却也不好说什么，扶着楼梯一步步走下来。
“干嘛？”他闷声闷气地道。
“你这孩子。”母亲似乎心情不错，对着少年笑眯眯的，指了指对面的沙发道：“快坐下，廖……王叔叔想跟你好生谈谈。”说着，自己站起来，对王叔叔道：“那您来跟谈？”
“谈什么？”少年见到母亲这样的表情，心里忽然生出不祥的预感来。
母亲笑而不语，脸上却布满了红晕，让少年越发疑心，忽然道：“你们要结婚了？”
“对啊。”王叔叔哈哈一笑，拍着大腿，笑呵呵：“你怎么知道的？这孩子可真聪明。”说着，对着母亲使了个眼色，然而母亲的表情却十分古怪，像是尴尬，又像是苦笑。
“我不许！”少年忽然站起来，怒吼一声。
王叔叔听到这话，似乎得逞了一般，越发得意，指着少年哈哈大笑：“你看看，我说吧。”
“我不许。”少年见王叔叔这种表情，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掐死，然而好歹忍住，咬牙切齿地道：“我绝对不同意，不同意，完全不同意！”
“为什么？”
王叔叔的脸色忽然沉下来，变得十分严肃，眸光熠熠地盯着少年。
少年一时嘴唇哆嗦，无数话涌了上来，却又不知道如何说出来，最后忽然想起来，指着楼上道：“妹子，昨天晚上他喝多了，在这里调戏妹子，妈，你知道吗？妹子都快长大了，你招了这么一个品行不端的人物，要多危险啊，一家子整日里一起生活，若是真的出了个意外，我们怎么办啊？”
说到这里，少年心中忽然像是扎针一样，痛得无法呼吸，有一种深埋的记忆，铺天盖地要涌了过来，却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如何想不起来了。
“哇——”
母亲听到少年这些话，像是受到了巨大刺激，忽然蹲在地上捂着脸，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摇头道：“不行了，不行了，我受不了了，呜呜呜，我受不了了。”
“这是什么话？”
少年怔怔地看着母亲，讲真，他已经不止一次看到母亲这样的崩溃了，明明他说的是最正常的话，他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如此脆弱，说着说着，居然要崩溃？这是什么鬼？
“廖大夫。”
母亲哭了一阵，忽然站起来，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咽了口唾沫，脸上的崩溃逐渐归于平静，咬着嘴唇道：“廖大夫，还是跟孩子说了吧，不能再这样了，我觉得他……疯得还是很厉害，不说明白，其实对你也不好，对不对？”
“谁是廖大夫？”少年蹙着眉头，盯着对面坐着“王叔叔”，心中忽然泛起一丝不安来。
“好，好，也对。”王叔叔扶了扶眼镜，叹了口气，指了指对面的沙发道：“阿强，你坐下，我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少年知道不好，想要转身逃跑，却又硬生生地忍住了，用力抓着沙发的背，咬牙道：“到底什么事？说就是了。”
“你说吧。”母亲此时脸上的眼泪已经干了，表情反而恢复了平静，眼睛里茫茫的，没有任何波澜，倒是有一种认命的安静：“没关系的，廖大夫，请直说，什么后果我都可以承受，总比那样子的好。”说到最后，眼圈一红，声音又哽咽起来。
“好，好。”
王叔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弯腰从茶几的包里掏出一面镜子，递给了少年道：“呐。”
“怎么了？”少年低头看着那镜子，是自己啊，清秀俊朗的一张脸，哪里不对头？
“你再看看我？”王叔叔忽然指了指自己，对着少年和善地笑了笑，指着那镜子道：“用这镜子，看我。”
少年心里奇怪，用镜子映着那个王叔叔，侧头看去，忽然吓了一跳——镜子里的王叔叔，头发半百，穿着一身白大褂，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跟现实里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什么意思？”少年惊骇莫名，手一抖，“啪嗒”那镜子落在了茶几上，幸亏距离短，居然没碎。
“阿强，你还没想起来了吧？'王叔叔——廖大夫眨了眨眼，笑着看着自己。
“什么意思？”少年满头雾水。
“你妹子死了。”廖大夫尽量用缓和的语气道：“王叔叔……也死了，一年前，他们死于一场火灾。”
“什么？”
少年脑袋“嗡”地一声，“蹬蹬”后退，不可思议地看着廖大夫，又看了看母亲，果然见母亲苦笑地看着自己，那张成熟美丽的脸，瞬间苍老了很多，艰涩地道：“两年前……我跟你王叔叔谈恋爱，可是你不知道为什么，坚决反对，小葵倒也没什么，反而还时常劝着你，让你不要阻拦着我，我当时也十分犹豫，你妈做生意的，一个女人在社会上不容易，若不是你王叔叔，我寸步难移。”
说到这里，母亲的眼圈又红了：“可是你非常讨厌我跟别的男人来往，我也没办法，所以只能暗地里跟王叔叔来往，结果又一次，被你抓到了。”
到底不是什么好事，母亲的脸又泛起了红晕，咬了咬嘴唇，低下了头去。
“那又如何？”少年蹙着眉：“我看那王叔叔不是好人，不是说，凡是你交往的，我都反对，妈。”
母亲听到这话，苦笑了笑，摇了摇头道：“人呢，若是知道未来要发生的事情，有些悲剧就可以避免了，我若是知道以后的事情，我死也不会跟王叔叔来往的，可惜……”
“行了，请你直接说重点。”
少年暴躁起来：“能不能直接说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这样的。”母亲咬着牙，声音开始颤抖：“一年前一个夜晚，王叔叔来咱们家找我，恰好我有应酬，没有回来，只有你和小葵在家，然后，不知为什么，燃起爆炸，家里燃起了大火，最后王叔叔和小葵都没有出来，只有你被救出来了，只不过……”
“只不过你精神受到了刺激。”
廖大夫似乎看不过母亲的痛苦，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开口道：“你一直坚持说，王叔叔没死，还说你妹子小葵一直跟着你，说王叔叔骚扰小葵之类的，当时你的母亲已经崩溃，没办法再抚养你，就把你送到了精神病院进行治疗，一年之后，你母亲感觉平复了很多，把房子也卖了，过去的一切都不想提了，便来到这个地方，这是你外婆留下的古宅，好在跟从前的生活环境完全不同，对你的病情有帮助，就把你从精神病院接回来，又邀请我这种心理专家住在家里，希望在家里把你给治好。”
说到这里，廖大夫叹了口气，审视着少年那张茫茫的脸：“我以为你在精神病院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谁知道病得依然非常厉害，今天早上居然说我已经死了，还唠叨着昨儿杀死了我之类的。”说到这里，廖大夫回过身来，看着母亲，悲悯地道：“张女士，我看，这孩子在家里还是不成，您还是再送回去吧，在家里头，很容易让他想起故人，哦，他对妹妹的感情很深，容易受刺激，我建议送回去，等十七八岁的时候，再做出院考虑。”
“哇。”
母亲听到这话，捂着脸，蹲在地上又哭了起来。
廖大夫不停地摇头叹息，侧头看向了少年，却见少年居然没有受到打击，反而对着自己不停地冷笑，眼眸里射出阴毒的眸光，不由一怔。
“怎么？阿强，你有什么话要说？”
廖大夫被这毒蛇一样的眼光看得背后发毛，忙扶了扶眼镜开口。
“没有。”
少年忽然收回了那恶毒的眼眸，对着廖大夫笑了笑：“廖大夫，您的判断很对，我是有精神病，妹子……确实死了，我把您认作了王叔叔，真是对不住了。”说着，对着廖大夫深深鞠了一躬。
母亲在一旁见儿子如此理智地接受这个事实，不由目瞪口呆，上下打量了一下儿子，忽然走过去，一把搂住儿子哭道：“若是你这样想，是最好的了，呜呜。”
少年嘿了一声，伸出手，拍了拍母亲的背，笑了笑。
廖大夫却凝眸盯着少年，脸上露出了几分深思来……
“那就这样，廖大夫，什么时候走？”少年抬头看着廖大夫，正对上廖大夫的眼眸，少年的眼眸，本来应该蓝天白云一般的清澈无云，然而此时廖大夫看到的，却是蒙了一层白内障一般的白纸，完全看不透什么情形，不由沉吟起来。
“要不先观察几天再说？”
母亲到底舍不得儿子，见儿子忽然变得如此理性，不由欢喜起来，擦了擦眼睛里的泪水，对着廖大夫恳求。
廖大夫皱了皱眉，犹豫了下，忽听少年道：“廖大夫，您不用为难，我明儿就走，今天就先在家里住一晚，怎么样？“
“好啊。”廖大夫连连点头，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么急？”母亲反而不乐意，拉着少年的手道：“我觉得儿子在家里，也能治好，您说呢？”说着，求助一般地看向了廖大夫。
廖大夫不语。
少年倒也笑了，拍了拍母亲的肩膀道：“妈，我这次回去，也不是就住在哪里，就像廖大夫说的，我总是能看到死去的人，这也不是好事，对不对？所以呢，我先回去，让大夫再针对性地治疗，然后稍微好点再回来，你说呢？”
“好，好，这样子最好。”母亲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着道：“这样子是最好的。”
少年呲牙一笑，眸光微闪，盯着廖大夫道：“那王……廖大夫，您是在这里住一晚，还是这儿就走？”
廖大夫犹豫了下，听母亲跺脚道：“这话说的，廖大夫还要跟着我一起送你去医院，到时候那边的大夫肯定要询问病情的，咱们又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很多东西也不专业啊，对不对？”
廖大夫听到这话，倒也是如此，笑着道：“那就这样，我跟着你一起送孩子回去。”
少年见他答应了，嘴唇动了动，嘴角抿过一次不易察觉的笑容来……
夜晚，月明星稀
少年推开门，静静地下了楼，走到楼底下的客厅，看着沙发上睡着了廖大夫，他正在熟睡，月光笼罩他的脸，轻轻地吹起了旁边的枕巾的发丝，少年一步步走到了床前，忽然举起了一把剪子，对准了廖大夫的胸部，狠狠一刀！
“啊啊啊——”
廖大夫尖叫起来，睁开眼，见是少年，脸上一副了然之色，一下坐起来就往外冲，被少年一把抱住，背后又是恶狠狠地一刀！
“啊啊。”
廖大夫再也受不住这一刀，“噗通”倒下了。
少年见廖大夫如此，一下拔出了手中的刀，哼了一声，走过去，踢了廖大夫一脚，廖大夫的身子半翻了个过来，月光如水，流泻在廖大夫的脸上，“啊——”
少年“蹬蹬”后退，忽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母亲，廖大夫怎么忽然变成了母亲？
“妈——”少年慌乱地叫了一声。
廖大夫忽然笑了，脸上都是欣慰之色，吐出一口血，不停地点头道：“你终于清醒了，太好了。”
“妈——”
少年脑袋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又怔怔地叫了一声，看着浑身是血的母亲，怎么也无法相信廖大夫为什么忽然变成了母亲？
这是……疯了吗？
疯了！
“妈——”少年到底心疼母亲，爬了几步，走到母亲跟前，抱着母亲，看着母亲胸前背后血流如注，只觉得浑身冰凉，不停地发抖：“妈，你这是怎么了？你……你为什么在这里？”说到最后，声音几乎哽咽起来。
母亲躺在儿子的怀里，嘴角却带着欣慰的微笑，咳了一口血，断断续续地道：“你下楼来，是要杀廖大夫的，对不对？廖大夫已经告诉我了，你这孩子……是没有救的，因为当年，你嫉妒王叔叔，打开了煤气罐，想要趁机毒死王叔叔，却不料引起了爆炸，整个房子着了火，不仅王叔叔死了，连同在房间里睡觉的妹子小葵也死了，你本身无法接受错杀妹妹的事实，所以疯了。”
“嗡——”
少年脑袋宛如被雷击。
“你杀了自己爱护的妹妹，就失忆了，然后总记得妹子还活着，总对着空气说话，还总说王叔叔跟着我们，当时我已经崩溃了，所以把你送到了精神病院，是妈对不起你，儿子……”母亲说完这话，又咳出了一口血。
“妈——”少年慌乱大叫，泪水像是喷泉一样涌出来，抱着母亲的身体，一会儿要捂住背后的伤口，一会儿又想捂住胸前的伤口，手忙脚乱的时候，什么捂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的血汩汩地涌出来。
“妈，我错了。”少年终于悔过了，软弱地哭出来：“妈，你这是干什么？你疯了？你为什么要代替廖大夫在这里啊？”
母亲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越发欣然，用力抬起手，拍着少年的肩膀道：“阿强，廖大夫说，你的病……可能一辈子好不了了，我就不信，所以这一次想把你接回来，看看能否在家里治好你，可是你……还是能看到妹妹，而且还把廖大夫误认为王叔叔，都是妈不好，不该谈什么男朋友，让你受到了这么大的刺激……”
母亲说到这里，又吐出一口血来，因为说的急速，不停地喘息。
“妈，我去叫救护车。”少年茫茫里，这才想起要打电话，忙要放下母亲，去找手机。
“你听我说。”母亲忽然用力按住儿子，拼命地吸了口气，其实她早该昏迷了，可是因为心中有执念，所以拼着一口气撑着：“阿强，你听我说。”
“你说……”少年带着哭腔道。
“廖大夫说……今晚你会再次杀人，因为你不愿意接受自己杀死妹妹的事实，所以要把让你面对这个事实的人全部杀死，这样子，就可以抹杀你杀死妹妹的记忆了，我不信，廖大夫要跟我打赌，我……我忽然想，要不我来代替廖大夫吧，反正你的病是治不好了，若是用我的死换取你面对真相的勇气，那我这个做母亲的，百死无憾了……”
说着，母亲又吐出一口血来。
“妈，妈——”少年已经神志不清了，只知道抱着母亲哭，不停地道：“我错了，妈，我错了，我不该嫉妒王叔叔，我错了，呜呜呜。”
母亲强行露出笑容，靠在少年的怀里，尽力用最后一口气道：“我不怪你，儿子，你要记住，孩子，母亲始终最爱的是你，若是能把你的病治好了，母亲死而无憾……”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手忽然垂了下来。不动了。
“妈——”
少年紧紧搂着母亲的尸体，疯狂地大叫起来：“妈，你快起来，我再也不敢了，妈，妈，你想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妈，我是爱你的，妈、我杀了王叔叔，杀了妹子，我就去认罪，去警察局认罪，判死刑，可是你要活过来啊，妈，呜呜呜。”
哭了半晌，却没有把母亲哭活过来，正相反，少年感觉怀里的身体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冰凉，所以……
母亲死了。
妈死了。
他妈妈死了……
“啊——”
少年忽然感觉脑袋剧痛，他放下母亲的尸体，抱着脑袋，踉踉跄跄地在地上行走，木质的地板上充斥着母亲的鲜血，蜿蜒着染红了所有，少年就这样淌着母亲的血，一步步地向外走，向外走，大门打开了，鲜血的脚印一步步地落在了地上，形成蜿蜒前行的路，推开院门，大门，半山腰，黑压压的乌云，铺天盖地落了下来，少年晃动着身子，一步步地走下去，只觉得周身岩浆涌动，荒草萋萋，宛如地狱之间。
这是哪里？
我妈呢？
少年环目四顾，忽见悬崖上，妹子站在那里，穿着白色的裙子，对着自己招手：“哥，哥，快来。”
少年眨了眨眼，一步步地走过去，却见母亲忽然现身，猛地推了他一把，他眼前一黑，一头栽倒，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是精神病院的病床上。
几个专家正在围着他打转，像是研究什么怪物一样看着他。
“你醒了？”
为首的男子开口，少年抬头，忽然打了个寒战，眼前的男子正是廖大夫。
“你醒了就好，我答应过你的母亲，一定把你治好，哪怕让你彻底失忆。”廖大夫严肃而沉重地道。
少年没有反抗，只是把眸光看向了廖大夫的背后，在专家们背后，像是动画片一样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人：精明女、白胖子，壮汉、白痴，和一个阴森森的男孩。
“你们好。”
少年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