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销势能不断蓄积,到达一个爆点,终于全面开花。科盛阳光系列的销量增长非常快,尤其是阳光五系列,借运营商的关系网,在白送和高酬金的刺激下,快速攻占了一些大集团和重要部门。5系列价格高昂,销售额迅速拉升,形势一片大好,科盛内部也一扫紧张压抑的氛围,大家卯足劲儿工作了一个多星期,自然要轮流安排休假。
陈沧海倒在床上,浑身酸痛,跟散了架似的。这些天,开会、审稿、巡检、汇报,大脑和身体都到了极限。他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朦胧中,好像又回到中学课堂。化学老师敲着讲台让大家交作业,陈沧海这才想起,糟糕,作业还没写。
他看向四周,想找人帮忙,咦,他前面坐的就是叶心啊,长长的马尾辫,白色连衣裙,一看到她,陈沧海就安心了,长吁一口气。他用笔帽戳戳她的后背,悄声说:“快快快,作业给我抄一下。”
“就知道你没写,我已经帮你写了一份。”叶心半是指责半是宠溺的说。她拿着作业本,慢慢转过头来,很慢很慢,王逸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满怀希望的看着——她却突然变成了林素!
陈沧海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他一时想不到究竟哪里不对。
“你怎么来了?叶心呢?”他想起来了,他和林素从未同过班。
林素笑嘻嘻,小酒窝绽放在颊边,她打开作业本,是空的,一个字都没有。她笑得狡黠:“没做作业的人,活该受罚。”
“喂,别闹了,江湖救急,快借我抄一下。”
她板起脸,十分严肃:“我是不会给你抄的!老师说了,要罚你做清洁!”
陈沧海最讨厌做清洁,因为他有轻微的洁癖,别人做清洁他都嫌不干净,即使已经有人做过,他也会忍不住再做一遍,所以从小学五年级开始就包揽了班上的清洁工作。这本来是为大家服务,是件好事。但是,总有些人会借机嘲笑他,说他是活**,是想做大队长,是讨好老师……时间久了,传到他耳朵里,他烦不胜烦,发誓不再做蠢事。
陈沧海皱起眉头,他开始生气了:“你到底帮不帮我?”
林素眨眨大眼睛:“帮啊,你做清洁,我帮你喊加油。”
可恶,可恶!他抓住她的胳膊:“你这坏家伙……”
她的胳膊是凉凉的,陈沧海再看,她又变成了周舒云,她笑容满面,叫着他的名字:“沧海沧海!我终于抓住你了!我陪你一起做清洁啊!”
林素呢?他四处张望,哦,看到了,她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她周围挤满了人,所有的人都背对着他,只有她转过头来看他,不知道看了多久,但是,感觉应该很久了。林素一见到他也看过来,立即转头就走。
那是窗边!陈沧海尖叫起来:“不……”
已经太迟了,她白色的背影一闪就淹没在黑暗里……
陈沧海惊叫着醒来,衬衣全汗透了,他大口喘气,但胸口那沉沉的闷痛始终不能缓解,他捂住自己的心脏,抖得像狂风中的小火苗。
他感到深深的恐惧,这一刻,他无比强烈的想知道林素的确切消息。
他拿起手机,犹豫片刻,打给了王逸。
王逸正在等着输出,软件提示已完成百分之九十八,他有点激动,微电影已经剪出初稿,只等渲染完成,就能发给林素看了。
这时候手机响了,他很不耐烦,剪辑是他的爱好,在全神贯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时被人打扰,是最糟糕的体验了。神经病啊,谁半夜两点打电话?
他一看,是陈沧海。这家伙,搞什么呢?因为上次的照片事件,他对陈沧海颇为不满,他盯着陈沧海的名字看了好一会儿,才点了接听。
“喂,有什么事?”
陈沧海当然能听出他的冷淡和不满,他喘口气才说:“林素,她怎么了?”
王逸差点把手机摔掉,他越来越不能理解这个老同学,他可以不回应林素的挽回,毕竟已经时过境迁;他甚至可以以一种不太体面的方式拒绝,虽然略渣,但也算得干脆。但是,拒绝了快两个星期,又半夜三更打电话来问,这算什么事?
王逸很讽刺的说:“你的反射弧很长啊,难怪人家说你们企业效率低。”
王逸失言了,他所在的队伍在大家眼里,效率只有更低。但陈沧海顾不得这些细节,他着急的说:“我刚刚梦见她……”他不敢说出那几个可怕的字,但王逸一听就懂了,他越发有气,如果林素有事,他隔了这么久才打电话来问,有个屁用!说句难听的,真要有事,坟头都长草了好吗!
“放心吧,你还不了解她?她就算是痛死了,也不会吭一声的,只会吃个闷亏。”王逸是故意直戳他的痛处。
陈沧海觉得嘴里又苦又涩,王逸说得好,她不会叫痛,自己就更不该惺惺作态博同情了。自己这是做什么呢?假装关心以示情深?心里愧疚想找个安慰?不管是哪种,都够渣了。
但他还是想问一句准话,鼓起勇气再开口:“她……”
王逸本不想理他,真想知道,你不会自己打电话给她?但是,这两个人看来确实没缘分。他叹口气:“我第二天早上看你那张照片,就知道不好,给她打了电话,她原话是这么说的‘我能有什么事,我难道还跳进沱江不成?’她不会有事的,她很强,会恢复。我几个小时前还跟她通过电话,她要去北京了。你,也别再打扰她了。”
北京,又是北京。很久以前,他见她在广东,就毅然决然去了北京。后来,她去北京工作,他留在武汉读研,读完,就选择了经济发达地区中离北京最远的广东。再后来,她又来到广东。曾经,他是有意的、努力想要避开她,从南到北,又从北到南,像捉迷藏似的,只为离她远一点。而她,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追着他的脚步,从南到北,从北到南,像信鸽似的,并不曾偏了路线。现在,她终于抛开他,又要去北京了,这一次,大概永远不会再见了吧?
“好的,谢谢。”他的声音很哑。
王逸忙说:“等等,先别挂,我有一个视频要给你看,和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