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侠正义感爆棚,抓上一条咸鱼,为落难女子伸张正义,这种事情,吉格自然不会当真。
吉格还要再去猜字谜的地方晃悠,清柳儿突然脸色一变,似乎想起了什么急事,出言道:“糟了,忘记娘亲约好的地方了。”
“那个什么叫今古斋的?”吉格一拍脑袋,想起了之前来这里的目的,急道:“那还不赶紧去。”
这下糟了,今天属实玩的开心了,两人本来打算吃碗面就赶过去的,却不想见着花灯,接着又遇上这女侠抓贼的事,确实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吉格二人挤过人山人海,穿过一条小巷,总算是赶到了这里。
今古斋是东门西柳巷的招牌店铺,门口有着两个参天的枫树,枝繁叶茂,店里经营古玩玉器,金银首饰。
今古斋是古香楼阁,与周围的圆顶高楼房倒是有些差异,较为江南一派的构造,大小楼角,交错重叠,翘角飞举,层层飞檐,四望如一。门口用红木修了落地招牌,牌匾之上亦是大方潇洒的写着三个烫金大字,笔精墨妙。
屋内灯火通明,敞开的四叶门扉依次雕着梅兰竹菊,十分考究,店里整洁干净,摆着样式繁多的细小古玩,左面是金银钗子、玉镯金簪,右边则是几列檀木橱窗,每一格都放置晶莹光洁的宝贝,神态奇特,趣味盎然。
奇怪的是里面并没有人,外面街道人群应接不暇,各种叫卖叫卖此起彼伏,这里却空荡幽静,只能偶尔听到烟花绽放的声音。
吉格看着空荡的厅堂,只觉阵阵凉意袭来,便出言问道:“你娘亲真的约你在这?”
“不会有错的。”清柳儿也是轻启红唇,面带不解之色。
门外好似刮来一阵秋风,吉格只觉周身一寒,便看到门外街道上打着旋的枫叶,气氛格外诡异。
吉格左右查看之时,清柳儿却是笑了,忽的跑到门外,双手合十拜了一拜,甜甜笑道:“翟伯伯,既然来了干嘛躲着不见,我可是很想你的。”
枫树之上动静一闪再闪,吉格看的不太真切,树干摇晃间,沙沙作响,只觉两个树上似有无数人影,闭上眼睛细细体悟,却又好像只有一个人,在用着速度奇快的身法,不断移形换位。
“翟伯伯,你再不出来,我可进你店面偷东西去了。”清柳儿又施了一礼,便率先踏了进去。
此人身法迅捷,武功想必极高,吉格候在门外,神色恭谨,倒是有些想见一见他的尊容了。
就在清柳儿抬脚踏进门槛的时候,吉格感觉身边黑影一晃而过,追眼望去,那人影已是稳稳坐在了正厅堂上的梨花太师椅上,此刻烛台灯火方才摇曳。
“这位便是二公子吗?”
翟春秋身穿黑色宽大长袍,他看起来身材略微单薄了一些,衣服放在吉格眼里的确是与他较为不符,但是此时这件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却好像是量身定制,又的的确确看不出丝毫不妥之处。翟伯伯年纪约在六十岁左右,一头长长的白发直到肩头,脸上有着两道浅浅的褶皱,面色红润,眉目炯炯有神,大马金刀的坐着,整个人透着一股宝刀未老的怡然大气,不怒自威。
此人身法其快,想必绝对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轻功高手了,吉格心生感叹,登时便对老人崇敬有加,听闻朝老人恭敬一拜,内心却是犹豫不决,不知如何回答,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坦言相告。
“是,也不是。”
翟春秋颇有深意的哦了一声,似乎是打量着他奇怪的短发。而后便胡须一翘,目光停在清柳儿身上,似有凶狠之意,沉吟许久,方才笑道:“好你个小娃娃,一年不见,脾气倒是见长了啊!敢扬言砸伯伯的东西了?”
清柳儿自然是熟知他的脾气,轻哼一声,瞪他一眼,也不惧怕,围着几列橱柜看个不停,眼神颇有些不怀好意。
翟春秋兀自坐了一会,似乎感觉拉不下面子,目光一直停留在清柳儿随意摆弄玉器的手上,嘴角抽搐,心疼不已。
他终于起身下来,跟在清柳儿身边,佝偻着身子,轻声细语道:“好了,我的乖侄女,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拿,别再放在手里掂量了,这些宝贝可都是伯伯千辛万苦淘来的,个个都价值连城。”
“你在树上这麼久,难道不是躲着我吗?有话直说,何必拐弯抹角。”清柳儿压根不理他,专挑大个的拿,不时借着烛光看看瓶底,闭着一只眼睛看光泽,显得随意自然。
“我......”翟春秋胡须一跳,欲言又止,随后气势又低了几分,苦着脸道:“这我也不想啊!还不是你爹,说是临时有事,受贵人盛情相邀,只留了这个给你。”
说到这里,翟春秋声音已是小了很多,自袖间缓缓掏出一封书信,随后小心翼翼的盯着她,双手不住反复摩擦着股间衣服,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清柳儿摩挲玉器的素手一滞,脸上已经露出悲伤,还没有接过书信,便已经泪珠滚落,扶在橱柜边上,只顾摇头垂泪,不再言语。
“你别哭啊!有什么事你说出来,能办的,伯伯都帮你,这里你看上的所有宝贝,也都给你,你看这样好不好?”翟春秋此时已经手忙脚乱,哪里还有刚才正襟危坐,一丝不苟的严肃之风。
这书信里,只怕是她父母都有事离开了吧?家人一别几年,相约至此,却依然没能见得了面,确实有些天意弄人了。
这个翟伯伯看起来似乎与方家关系匪浅,吉格反倒显得有些像个外人。
他踌躇一阵,轻声安慰道:“我想你父亲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便特意嘱咐翟老先生照看你,你不用太过担心,有牵挂的地方就是家,而这短暂的离别只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相聚。”
翟春秋连声附和道:“二公子说的没错,我的小乖乖,别再哭了好不好。”
清柳儿抽泣一阵,便抬起头来,看翟春秋一眼,小嘴仍不满的嘟着,小手幽幽抹着眼泪。
“还是先看书信要紧。”吉格出言道。
“对对对,小柳儿。伯伯什么都依你好不好,别哭了,伯伯会很心疼的。”翟春秋取了丝巾,满是疼爱帮方轻寒擦着眼泪。
清柳儿轻轻捏着袖口打了他一笑,破涕而笑,伸出小手拉钩道:“那你以后不准骗我,我一来你就应该告诉我。”
“好好好,都答应你,小轻寒兰质蕙心,是伯伯不对,拙见了。”翟春秋面容柔和,认真的与她盖章。
这场面实在有些好笑,吉格只是浅笑一声,就已经觉心口有些疼痛,便出言到外面转转。
............
星光月夜,万家灯火,分不清是月光夹杂着星光,还是星光隐映着灯火。映照在这条青石铺成的小巷上,越发显得凄凉。
巷口有一个巨大的石磨盘,吉格翻身坐上去,垂着双腿,看着眼前热闹非凡的人群,想着与爷爷的点点滴滴。
街角有一家烙油酥饼儿的,一家三口,衣着平凡,丈夫在不停地揉面赶制,妻子则怀中抱着儿子,伸出手帕仔细地替丈夫擦着脸颊溢出的汗,灯火下身影忙碌,平凡温馨。
“你个大男人在这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身后传来女子略带嫌弃的声音。
吉格收回思绪,揉了揉湿润的眼睛,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曾几何时,软弱到这般地步了。
“你这人又哭又笑,真是有病。”那女子又道。
吉格几乎不用回头,就已经知晓这个骄横跋扈的女子是谁。
“据我所知,侠女个个都是很忙的,你不去忙着抓紧时间将自己的下人一一押进官府博取侠女之名巩固地位,反倒有空管别人真情流露,实在可笑。”
这女子不仅自以为是,反倒还妄断是非,吉格本就心情低落,闻言顿觉心中有些愤怒,便是连头都不转过,出言相讥道。
女子哼了一声,似乎有点心虚,指着吉格连道三声“你你你”,却没说出个所以然。
“你说我徒有虚名?”女子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高声道:“你说我抓自己的下人送进官府?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方轻寒,是城主的女儿,也是徒有虚名的人,还是将自己下人亲自绳之以法送进官府的人,我这样说,够清楚了吗?”她言语傲慢,思想简单,吉格实在不想在这多待一分钟,起身说完这句话便要告辞了。
“你给我站住,你血口喷人,搬弄是非,今天要是不把事情给我说清楚,别怪我手下无情。”方轻寒见他如此无礼,自是羞恼之极,当下伸手横档在了他面前。
吉格这才看清她的容貌,方轻寒此时已经换回女儿身,身着浅紫色丝质长裙,外面披上一袭白色薄纱,堪堪低至小腿处,腰间环着一只玉佩,雕刻着凤凰涅槃,婉约轻灵,面容粉雕玉啄,柳眉清秀,此刻因为愤怒整个人凤眼圆睁,嘴巴高高翘起,已经可以挂上油瓶了。
“那好,你听好了。其一,你抓得小偷浑身洁净,一尘不染,唯独鞋子脏兮兮;其二,小偷虽然面容黝黑,但身材却是富态圆润,举止得体,对你百依百顺,我看便是你府上的管家,那脸上想必也是你让其涂的;其三,那丢失包裹的女子频频望向小偷,且小偷眼里亦是含情脉脉,他们想必是一对夫妻。”吉格句句铿锵有力,蹲下身子从女子手下别过,接着道:“还有那岸上呼应的男子,画舫之上惊呼的公子哥,便不用再提了吧?”
女子呆若木鸡,脸上神情变幻不定,刚要开口,便听见那人远远道:“练武之人,应以武德为重,所谓持之以庄,临之以敬,接之以和,秉之以公,练之以勤,行之以义,存之以仁,归之以忠,而切忌恃强逞能,做无意义之事。”
吉格远远念完这一段话,遥遥挥手潇洒告别,只留下清柳儿惊在原地,一言不发。
吉格过了拐角,便将书籍藏在袖口中,心中暗道,还要感谢翟老头,不然自己也不能如此完美装下去。
这本书是方才在今古斋所拿,当时清柳儿突然哭泣,吉格便只好将书收至袖间,直至方才跳下石磨,才发觉原来拿了一本书,正好要训导这个嚣张女子,便想到念它一段,打压打压。
方轻寒站在那里不久,便有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出现:“听说你与父亲吵架赌气跑出来,却不想竟然跑到这来了,可让我一通好找,走吧!姐姐,花灯晚会要开始了。”
“走吧!”方轻寒回头望了一眼单奕离去的方向,出言道。
内心不由想起那翩翩少年说话时的模样,黑色长发,眉宇张扬,这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
吉格再回今古斋的时候,清柳儿已经与翟春秋站在门外,也是此时,整个小镇锣鼓喧天,满天烟花霎时弥漫,欢呼雀跃,演出启幕。
有的形如柳条,倾斜滑下,缤纷夺目,有的繁星点点,晶莹闪烁,如同过眼云烟。
翟春秋一抚白须,开怀笑道:“来得正好,此情此景,当浮一大白。”
说完自内堂拿出两坛美酒,打开一些油纸包裹的美食,摆好碗筷,三人便坐在枫树下的白玉石台上,举杯同庆,喝酒调侃,欢乐开怀,共享此时。
坛口有红布密封,紧口缠着麻绳,红纸中央草草写着的酒字还没撕下,已经调皮的翘起半角。
翟老尝了一口,大笑道:“这竹叶青果然是佳酿,好酒好酒。”
这还是吉格失忆之后第一次喝酒,借着烛光,才看清碗底的酒色,颜色绿晶清澄,分外好看。单奕轻抿一小口,入口绵软微苦,芳香醇厚,并不是想象中白酒的味道,反而像是鸡尾酒一般酒性温和,偏于芳香一类。
清柳儿也已经一碗饮尽,此时小脸涌上一抹红霞,看着吉格,眼中略有戏谑之意,又好像有泪光闪烁,吉格仔细看时,她又别过头去,与翟春秋戏耍不已。
被捏着胡子的翟春秋反倒像个下人,忙着给她斟酒,载欢载笑,中秋佳节,自然是乐得开心,吉格拿起小碗一饮而尽,而后朝她一推,吃着下酒小菜,赏着满天烟花。
翟春秋给人的感觉平易近人,没有丝毫做作之感,开心便笑,不满则言,心境豁达宽广实在令人折服,或许武功到了极致便是这般返璞归真吧,吉格暗自佩服着,忽而又想到背后这把非同凡响的惊鸿剑,心中却也对武功多了一丝向往。
翟春秋频频敬酒,吉格受宠若惊,自是不敢怠慢,连连卑躬屈膝,礼仪周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吉格也即兴展示了一套拳法,直惹得清柳儿连连扇着小手挡眼睛,脸颊醉红神态娇憨,嘴里口齿不清的说着什么,让吉格都觉得是不是自己这段舞蹈真的很辣、辣眼睛。
翟春秋将清柳儿送至客房休息,便对吉格道:“没喝醉吧?”
此时应该才有话要问吧?吉格便点点头,这种度数的酒,想要醉自然不是易事。
“没醉就再陪我喝两杯,且随我来。”
翟春秋话语说完,便一挥宽大绣袍,吉格只感觉身子一轻,风声徐徐,两人已经飞到了今古斋的楼阁顶上,明月当空,远景皆在眼前。
城东的街道火光灿灿,一条条游龙舞的精彩绝伦,锣鼓阵阵,玩罗汉的,耍杂技的热闹无比。
“你的事情,柳儿简单的跟我说了。”翟春秋递过来一坛酒,倚着脊领,轻叹一声,有些感慨道:“你若是想学武功,我可以教你,只是你的伤,我却不能救治,或者说,整个溱国都无人敢为你、也无人能够救治。”
“那以您之言,晚辈有伤在身?”吉格面上不解,内心却是惊异不已,整个溱国都无人敢医治?自己身上不痒不痛,能得什么病?难道自己记忆全失,便是因为这种伤势?再看翟春秋也意兴阑珊,便只好拿起酒坛灌了一口,静静听着。
“我翟春秋一生救人无数,自是不会看错。便是初眼见你,就已知晓。”翟春秋喝了一口酒,脸色不悲不喜,低头似乎想着心事,沉吟许久方才抬头道:“浮山镇的孩子们,便将他们都接来,我自会照拂他们。”
“我知晓您的难处,但我也不想就此一蹶不振,既然能活下来,又怎能说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吉格深知翟老的无力之感,自是不会怪他,但他既然能够活下来,自然不会因为短短几句就畏缩不前。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吗?......”翟春秋重复喃喃几句,忽的抬头望着圆月,意味深远的道:“你看此时,整片天都在月亮笼罩之下,纵然偶尔有体型庞大的飞鸟,能暂时为地上的蚂蚁遮挡月光的极寒,却终究还是各自奔去,而蚂蚁亦是必将尸寒遍野。”
他的话意有所指,吉格似懂非懂,便轻轻点头,也不言语。
“再过两日,柳儿便是要准备动身了,这是他爹亲自在信中交代,还嘱咐我一定要逼她回去。”翟春秋举坛与吉格碰了一下,干笑两声叹道:“想不到一晃二十年,造化弄人,我本以为能跑到这里图个清闲,却不想,还是着了方老头的道了。”
“后天,清柳儿便是要走了吗?”单奕忽觉心中一痛,字字揪心。
“这里很快也不太平了,清老头现在只剩一个女儿,自然看的更加珍重。你现在武功尽失,也莫要在此久留,更不要向人透漏你的身份。”翟春秋晃着空坛,眼神说不出的落寞,起身拍拍屁股唱了一句:“我这今古斋,只怕也是不保喽!”
“我不会走的,我还要去找到清月儿。”吉格也站起来,盯着翟春秋的背影,沉声道。
“年轻人,血气上涌我能理解,不要妄自夸下海口。你可知晓,几年前清老头是如何寻找的吗?我从来没见过清老头一个月不曾只言片语,沙漠无疆,众军士所到之处皆被翻个底朝天。方老头知书达理,知晓你为人品行端正,痛失爱女也仅仅责怪自己,不愿为难于你。就当真以为便没人敢找你麻烦?若是被心怀不轨之人知晓你还活着,只怕明日的太阳,你都未必能够看到!”翟春秋念及往事,悲从中来,暗自摇了摇头便飞身而下。
“所以我要你帮我。”吉格站在阁楼顶上,望向飞身而下的翟老,接着道:“你一定会帮我。”
“你能够先从上面下来,再来找我教你武功也不迟。”翟春秋身影似有所顿,轻哼一声,便自顾越过厅堂而去。
又一轮烟花在满月中绽放,吉格站在楼顶,嘴角翘起,谁说烟火不能与皓月争辉?
“这有何难?”话语声满怀豪情壮志。
烟花将阁楼之上的黑影拉的很长,而后人影一没,地面轰隆一声似有重物垂直落体,接着‘唉呀’一声传来吉格的惨叫。
秋枫之下,叶落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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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似乎总是易逝的,离别似乎总是痛苦的。
此刻吉格想起安慰方轻寒的话语,不禁有些苦笑。离别是为了将来更好的重逢,此次一别,只怕真的是永别了。
马车已经停在了今古斋的门口,把式站在旁边静候。看着同样憔悴的清柳儿,吉格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清柳儿一身青衣长裙,耳际双髫分下,紫色簪子置上,恍若仙子临尘,纤尘不染,绝美容颜上隐着悲伤之色,连带着端正精美的五官都有一种病态美,此刻若不是轻咬着嘴唇,只怕又是一番哭诉。
翟老在忙前忙后的打理,指挥交代着伙计的任务,吉格站在一边摸着怀中的桃木剑,这是他昨晚想到的礼物,剑上刻着四个名字,有吉格、清柳儿还有追风和小白,这便是他醒来之后所有的记忆。
他犹豫一下,还是觉得自己要洒脱一点,便大方拥抱一下清柳儿,接着将木剑交到她手上笑道:“这把剑,有着我最难忘的记忆,以后若是想我们,便把这把剑拿出来,也好借以慰藉。”
清柳儿将不舍挂在脸上,眼眶都是红红的,木然从他怀中起来,只拿大眼睛瞪着他。
翟春秋交代完事宜,便上了马车里揭开帘子朝清柳儿笑道:“好了,小柳儿,时间不早了,咱们赶路吧!”
吉格也朝她点点头,清柳儿的父亲自然有他的打算。
该离别的,终是要离别了。
清柳儿看看在场的伙计,然后抿嘴乖巧的点点头,提裙上马车的时候,终是哭的稀里哗啦,一转身便紧紧抱住吉格。
吉格双手僵在半空,然后慢慢拍拍她的肩膀,故作轻松道:“不是说好不哭的,怎么又哭了?你若是想我,就给我写信。”
“谁让你这么讨厌,我讨厌你!”清柳儿又哭又笑,拍打着道:“照顾好小白,吉格,二哥。”
话语刚落,便猛地转身钻进了马车轿内,摔下帘子放声痛哭出来。
侧窗轻启,翟春秋探出脑袋,脸上不是滋味,无言点点头,吉格默默朝他挥挥手,随即示意把式可以出发了。
马车似乎赶的很快,吉格后悔没有出口回话的时候,已经消失在了路口。
一路顺风!吉格在心底默默说着,不是离别人,怎晓当时离别情?
翟春秋护送清柳儿入关之后,当日便接了浮山镇的孩童。
也算是缓解着沉痛的离别之情,吉格看着一个个熟悉好奇的脸,帮他们安排住处,打理房间,给他们买了许多好吃的。
翟老性格孤独,有这些孩童在,也热闹许多,吉格选了一处私塾,便将孩童都送了进去,教他们认真听课,学习知识。孩子们吃苦耐劳,懂事明理,闲来无事就帮翟老洗洗玉器,擦擦桌椅,也算有滋有味。
翟老的后院摆满了各种兵器,但他自己身上却从不携带,这点让吉格很奇怪。
“你说说你,怎么吃定了我会教你武功?”这便是翟老带他到后院时说的话,翟老说话的时候脸色惨白,吹着胡须,尤有怒意。
“你不教也得教,清柳儿虽是天真活泼,但她同样明辨是非,即便我不求你,她也一定会帮我逼你答应,何况你.......”吉格故作得意道。
“你这臭小子,不要得寸进尺。”翟老扬手并掌,作势要教训他。
“不敢,晚辈早就听闻翟前辈轻功了得,世间屈指可数。此番能得授您老的真传,自然是荣幸之至,只怕学生资质不够,难以掌握有失前辈谆谆教诲,故而心绪波动,言语间方寸大乱,望前辈饶恕小子不知之罪。”。
吉格先抑后扬,将翟春秋的脾气拿捏的极准,此番话毕,翟老已是喜笑颜开,油光满面。
于是翟老满心欢喜,开始在后院教他武功,吉格本身在拳法上便有些基础,学起来倒也不算费劲,当然,是他自己以为,主要还是勤能补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