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说要道歉,那绝对是这么多年来,任缚非第一次因为私事在某个人面前表达了自己的歉意。首先,能够因为私事与任缚非接触的人也已经不多了,他因为工作原因,会将私生活与工作分的非常开,没有几个人能够轻易接触到他的私生活,他也不会暴露在旁人面前。站在他的这个高度,也不能够轻易的被人探究到他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那对于他来说只会是灾难和麻烦。因此能够接触到任缚非私生活的人,也都是他身边最为亲近的朋友,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客气。
而工作上的,如今需要任缚非小心翼翼去对待,甚至表达歉意的人和事儿更为罕见了,所以道歉这样看似寻常的行为在任缚非这里,并不是常见的。
有些口头上表达的歉意,也并非真正的道歉,只是礼貌。但现在这个事儿,如果要对秦曼表示歉意,那么便一定是正式且诚恳的行为,并非随意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让秦曼消气的。
秦曼在这个事情里面受到的伤害,也需要在一个非常严肃的场合下去解决才行。任缚非大概在认真思考可行度,他不是会轻易拉下脸来的人,骨子里的傲慢矜贵也注定了他做任何事情都会无比的谨慎。
厉聿深这通电话,倒也不需要去要求任缚非做什么,他很相信自己认识多年的朋友能够去冷静分析出每件事情要怎么去做。
“你考虑之后,我们再谈吧。”
等电话挂了,厉聿深便看着江丝楠:“我已经和他谈过了。”
“嗯啊!”江丝楠知道厉聿深已经为了帮忙做了很多,他和任缚非是很好的朋友,但现在也为了她的朋友,而去和任缚非谈论很有可能造成矛盾的话题。
江丝楠不希望他们的朋友关系有任何的罅隙,因此厉聿深能够做到这样的程度,江丝楠已经很感动了。
“我们能做的事情也只有这么多啦,至于......之后任缚非要怎样选择,那也是他的事儿了,九爷你放心,我不会再生气的。”
江丝楠也不会一直任性下去,毕竟秦曼也说过她可以不在意这个事儿,如果任缚非认为没有任何改变现状的必要,那么这个事情,她作为一个旁观者,也没有什么资格去要求、
江丝楠只是想要站在秦曼朋友的立场上尽量去帮助她,但假如她的帮忙并不是真的在为秦曼考虑,那就没有必要了。
厉聿深伸手点了点江丝楠的鼻尖:“以后不要什么事情一来就瞎操心了,就像任缚非发现他和秦曼的事儿一样,他发现了,但现在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都怪我对任缚非了解太少嘛。”
任缚非很显然是一个非常沉得住气的人,他即便知道了秦曼和他之前的关系,也不会在表面上透露出分毫。
江丝楠顶多只是知道,但想要从他的脸上发现端倪,几乎是不可能的。
“现在知道了。”厉聿深说,“任缚非和秦曼的关系,只要他想要藏起来,就不会被人发现。”
“那我们还不是发现了。”
“只是正巧我有参与这个事情罢了。”
若不是厉聿深刚好参与了,也不会那么快的就发现了秦曼和任缚非之间的关系。
江丝楠撇嘴:“那现在都知道了,我们只要不说也没有关系吧。”
“当然没有关系。”
江丝楠这才放了心:“我其实也怕因为我们知道了,会再造成一些其他的影响。”
但实际上,让他们知道其实才算是安全的。
在暂时没有了任缚非那里的消息之后,江丝楠也只能先不去思考秦曼和他之间的问题该怎么解决了。
眼下很显然也还有另外的重要事情,比如说夏臻去江氏同她见面。
江丝楠在和夏臻聊过之后,也很确认只要夏臻出现在江氏里,就一定会被厉聿深知道。
这些安排在她身边的人,她也早就知道,但因为他们的目的也是为了保护她,所以江丝楠不可能对厉聿深提出任何的不满。
只是在这个时候,就会导致她和夏臻暂时不能够言说的见面,变得更困难了。
好在她提前告诉过夏臻,夏臻出现的时候,也带着自己现在的经纪人,至少把因为工作见面的事儿坐实了。
江丝楠也让公司这边的商务出现在了他们的会议上,某些私事是要说的,但同样的,有些暂时只能在私底下去说的事情,也需要在这个时候抽一个好的机会去谈。
等他们见面了之后,先是谈好了工作,他们才到了会议室的隔间里去谈更重要的事情。
商务和经纪人都是江丝楠自己提上来的人,至少是她这边的心腹,现在是不会有任何背叛江丝楠行为的。
保镖都只是等在门口而已,不会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
江丝楠今天要和夏臻谈的也是关于父母的事儿,她在和夏臻单独相处之后,也没有浪费时间,依旧直白的问:“他们都还好吧,我爸爸有没有联系过你?”
“嗯,他们现在都还好,而且听说......厉聿深的人已经找到他们,并且在保护他们了。”
江丝楠对此早有预料,她知道九爷答应了她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他也不可能是伤害父母的人。
“有九爷在,我也能放心许多。”
夏臻说:“但是靠着别人来保护,仍然不是长久之计。”
“我爸爸的意思是什么?”
“他希望能够早一些将他身上的那些麻烦解决掉。”
“可现在我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针对他,还有举报他的人......”
“我今天来也是想说这个事儿,江先生给了我一些有用的证据。”
江丝楠和夏臻谈话的时间很短暂,他们没有浪费多一秒的时间,在快速将要说的话谈完了之后,便结束了今天的见面。
这个见面在外人看来不会有任何的问题,江丝楠也不怕被人怀疑。
准确来说,她现在已经不是在担心被厉聿深知道了,而是那个现在都不知道身份的人,那才是目前来说最让她担心的。
而因为父亲的忠告,江丝楠现在很担心,那个人,是否和厉聿深有些关系?
才会导致自己父亲在相信厉聿深的同时,又需要防备着?
除非那个人有可能是厉聿深并没有想到过的人,那样的话,父亲所表现出的奇怪也能够说得通了。
江丝楠最近一直都在想,自己身边是否有哪个人是能够厉害到需要父亲提醒自己去防备的?
她根本不需要多想,就可以将自己身边的人做一个筛查。
最后的结果,很显然,她身边符合的人就只有厉聿深而已,也只有厉九爷才有那样的本事,想要对厉家下手,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厉家打进地狱?
但假如,父亲当时的提醒,实际上不只是说她身边认识的人呢?
也有可能是厉聿深认识,她也认识的人。
这样的话,也能够算得上她认识的。
江丝楠之前一直都忽略了这一点,现在想起来便觉得很有道理。
如果真是那样,江丝楠就只能够暂时瞒着厉聿深了。
“夏臻,下次见。”
走出会议室,江丝楠对他点点头、
他们从见面到分开,彼此之间都没有任何的异常行为,的确没有引起任何的怀疑。
江丝楠在回去办公室的时候,打给霍无忧,问他:“霍律师准备的怎么样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行动了?”
要起诉公司那帮老家伙的事情准备了这么久,也确实到了应该要行动的时候。
再等下去,只会导致公司被这帮蛀虫钻了更多的洞,她好不容易才填补的地方,又要被蛀穿。
霍无忧淡淡一笑:“可以,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行动吧。”
江丝楠也不想等下去了,她现在要为了父母的回来扫清道路,在她还能够在公司里有着绝对话语权的时候,先把那些麻烦的家伙铲除掉了,还江氏一个干净的环境,之后再慢慢去将江氏的一切修正,回归到原位。
霍无忧把准备好的文件发给江丝楠,让江丝楠进行最后的过目。
江丝楠也想起前段时间听说发生在霍无忧身上的事儿,好奇问:“霍律师现在找出来是谁的问题了么?”
上回文件出的问题,霍无忧也去查了之后一系列的可能,但却没有找到是谁做的。
“当时的快递员已经辞职了,找到他之后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线索。”
所以证据在到了快递员的身上就几乎断掉,到现在,也没有最后的结果。
“所以霍律师有怀疑的人选么?说不定跟着怀疑人选去排查还要快一些。”
“这个人没有成功,应该不会轻易放手。”
当时文件上的错误,如果霍无忧没有发现,对他的事业来说绝对会是一个永远无法抹去的黑点。
能够做出这样行为的人,对霍无忧一定抱着极大的仇意,在没有成功的陷害到他之后,一定不会轻易放弃,还会寻找下一次的机会。
所以霍无忧并没有担心那个人不会再出现了,只不过他最近的一切行为都变得更加谨慎起来,也是为了防止再被那个人找到漏洞。
“看来霍律师的生活也没有那么好过。”
“就是些小手段而已,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
霍无忧早就见怪不怪了,倒是没有感到任何的害怕。
他也的确是树大招风,回国来这么久了,所有的官司都以胜利告终,输在他的手里的人不乏一些大人物,对他厌恨的人必然不少。
只可惜霍律师天生不懂什么叫做畏惧和害怕,在他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那样的词汇,因此不管谁想要陷害他,最终都是失败的。
“不过也得小心一点了,尤其是现在宋小姐的怀孕消息传出去了,那些人很有可能对宋小姐动手,对不对?”
江丝楠也是突然想到了这样的可能性,虽然几率不大,但也要防备着。
尤其宋雲樟更是无辜的人,要是被牵连了,受伤害的人还不只是她一个,还有她肚子里的小孩儿。
江丝楠的提醒让霍无忧眯了眯眼。
“如果真有这么大的胆子......”霍无忧的声音也陡然之间冷了下来,“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是人生最绝望的事情。”
就算他和宋雲樟不是真正的夫妻关系,现在宋雲樟也是霍无忧名义上的妻子,要是有人对宋雲樟下手了,就相当于正面挑衅霍无忧。
这样的行为,比直接对付霍无忧还要严重。
“我也是担心,反正霍律师多注意一些就好了。”
江丝楠出于细致的担心,霍无忧倒是真的认真了。
他也没有去告诉宋雲樟,默不作声的安排了一些人去到宋雲樟身边,确保她出行的时候安全不会受到威胁。
宋雲樟对这一切毫无所知,依旧按照自己的行程去工作。
这几天她的身体状况总算是好了一些,医生也说她熬过去了最难的一段时间,怀里胎儿也更稳定,之后的生活可以稍微正常一点,
但怀孕带来的改变也依旧是显著的,宋雲樟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
这个孩子对她来说,逐渐变成了负担,但偶尔又让她感到幸运。
至少还有这样一个生命即将由她孕育,虽说这是宋雲樟原定的人生计划里不存在的,在她决定了要将孩子生下来以后,她也就习惯了这样的改变。
在她第一次检查出怀孕之后,医生就告诫过她,如果她不要这个孩子,那么以后很有可能再也无法怀孕不说,不要孩子的影响比她将孩子生下来还要大,这样的无可奈何,宋雲樟过去也没有料到。
但有些事情的确无能为力,她只能跟随着命运的脚步往前走。
霍无忧回家的时候,路过了一家蛋糕店,他挑了挑眉,缓缓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医生说过宋雲樟不能吃太多这样的食物,但偶尔吃一些也是可以的。
最近宋雲樟也老是在看网上的那些美食攻略,一看就是憋了很久,等她真的把孩子生下来了,才能够去大快朵颐。
宋雲樟从朋友的画廊回来,就看见了放在餐厅里的蛋糕,小小一块,但刚好是她最想要吃的那个口味。
她问佣人:“谁买的?”
“是先生。”
“......他过生日?”
“不是先生的生日。”
“那他买蛋糕做什么?”
宋雲樟眉目清冷,看似面无表情的询问,实际上,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的有了一个答案。
只是她现在暂时还不敢去相信这个答案而已。
“这是先生买给您的。”
佣人的回答便确定了宋雲樟心里想的事情成了真。
她咬了咬唇,没有去吃自己垂涎已久的蛋糕,去敲了霍无忧的房门。
“进来。”
霍无忧正在工作,鼻梁上架着眼镜,比平日里还要深沉。
他有些近视,但是不算很严重,只有长时间工作的时候才会戴上眼镜。
眼镜遮住了他的眼睛,也给霍无忧的脸增添了许多的神秘。
“你买的蛋糕?”
宋雲樟神情莫名地问。
霍无忧没有抬头:“嗯。”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那个.......”
“我随便买的。”
“......那你的运气可真好,从上百个款式里面,刚好挑中我最喜欢的。”
“是么?”霍无忧看起来无动于衷,“还有别的事儿?”
宋雲樟抿唇。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进来是想要从霍无忧这里听到什么,但很显然,不管是什么,霍无忧都不打算要让他如意。
“没有了,不过蛋糕,还是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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