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中，是千年前的影像。

九重天坛上，他的尸体躺在天坛中央，云绾站在不远处，睁着大大的眼儿，看着他的尸身发怔，眼中不自觉的落下大滴大滴的泪水。

她已经完全呆住，根本不晓得自己在哭，也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精致的容颜上粉嫩不再，而是呈现出一种心死的灰败，檀口微微张着，喉间发出绝望的悲鸣……

姬夜阑听着那些悲鸣，心尖剧痛难忍，双眼越发的血红，似要滴出鲜艳的血液般！

下一瞬，水镜中的云绾承受不了他身死的打击，彻底昏死过去！

昏迷中，她还在哭喊：“救长玹……救长玹……用我的命，换他的命……”

这是她上一世最后的请求。

帝君把他和她的肉身摆在一起，自长玹的体内取出一抹天火，把天火引到云绾的身上。

天火噬人，昏死过去的云绾苏醒过来，看着被烈焰焚烧的自己，凄厉的惨叫起来：“啊——！”

她的叫声痛苦中带着强忍，在一阵惨叫后，她看着帝君，眸中迸射出一抹警告：“救活他……若是救不活……我死不瞑目！”

“啊——！”

天火是世上最恐怖的火焰，她只来得及说出这句话，便再也撑不住的连连惨叫。

羸弱的身躯在地上打滚，少顷，她连翻滚的力气都没了，静静的蜷缩在地上，任由天火烧灼着她。

天火在她身上烧出一个个的窟窿，焦黑狰狞，看得人浑身发颤！

随着她身上的窟窿越来越多，长玹身上的窟窿却在慢慢愈合。

当她终于闭上双眼，身形与魂魄化作灰烬，已经死去的长玹猛然睁开双眼！

帝君急忙来到他面前，不知使了什么法诀，长玹又昏了过去。

水镜的最后一幅影像，便是他被人抬走，而云绾，已经消失不见，四周漂浮着许多灰尘。

那是她的肉身被烧后，余下的灰尘……

“那丫头也是命大，本以为会魂飞魄散，没想到，总是六道怜惜，留她一抹魂魄，才有了她的这一世。”

帝君感慨的说着，姬夜阑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只呆呆的望着水镜，似要盯破它一样。

深邃的眼中浮现从未有过的害怕，黝黑的眸子染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凸起的喉结艰难的滚动着，似有人掐着他的脖子般，姬夜阑喘不上气，只得张大嘴巴，贪婪的喘息着！

然而，每喘一口气，他的心便似被刀刃劈开一次般，‘啪’的一声裂成两半！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从破裂的心脏流出，他的心在淌血！

好疼，他的心……疼极了，他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喘气，想借此减轻心头的疼痛。

然而，心已碎，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法减轻痛楚！

姬夜阑感觉自己快死了，转首看向帝君，眼中带着一抹求救，薄唇开合，想说些什么，开口却喷出鲜血：“噗！”

鲜血喷在水镜上，缓缓滑落，模糊了最后的影像……

帝君怔了怔，也有些心慌起来，他晓得，长玹知道真相后，必定会痛不欲生。

但……这是拔除这条软肋，必须承受的剔骨之痛！

他扶着险些倒下的姬夜阑，痛心的道：“长玹，你非凡人，以后要走的路必定万分艰难，但，答应为父，好好善待那丫头，她受的苦够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