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话,容彻也就听听。
不管在别人眼里,林清欢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在他看来,她永远都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小姑娘。
哪怕……
她真的不需要。
胡天骁与容彻认识那么多年,不说知根知底,但他心里想什么,胡天骁也能猜出个大概。
视线落在他身上,漫不经心的挑眉笑着,轻描淡写的说:“刚过来的时候看见他们两个在一起,也没着急过来找你,就在旁边待了一会儿,听到一些话……”
容彻眉心微蹙。
胡天骁牵了牵唇角,长舒一口气,缓缓道:“你老婆说,不错的人很多,但她若是不喜欢,再好的人都没用。”说着,蹙眉看向他,明知故问道:“你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容彻眉眼微敛着,漫淡的扯了扯唇角。
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想说,他不够好,他可能跟许多人比起来,都不够好,但她喜欢他。
而他能仪仗的,也不过是因为她喜欢他。
她的意思,他都能明白。
只是没想到,原来在她心里,他居然……那么的不好。
胡天骁知道他懂,但,偏偏觉得胡天谕的话更有意思是一些:“所以啊,你还担心什么呢?林清欢自己都说了,哪怕你是个人渣,她喜欢你,便就是喜欢你,旁人再好都没用。”
容彻:“……”
双眸微闭,咬牙切齿的。
他知道在林清欢心里,他每个好形象,但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居然是……
胡天骁觉得好玩儿,勾唇笑着,无声无息的。
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又立刻转移话题:“对了,刚跟你说的,你还没回答我呢?这么着急从军区搬出去,就不怕有危险吗?”
到底那边人盯着的是林清欢,容彻纵然再有本事,现在也多有不便,军属区的确有些压抑了,但好歹是安全的。
然而,容彻在意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儿:“她真的那么说的吗?”
胡天骁:“……”
现在,他有些后悔了。
或许就不应该跟他开这种玩笑吧?
但,无所谓了,说都说了,反正也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沉吟片刻,随即,开口道:“她是不是那么说的,一会儿人过来了你去问她不就是了吗?问我?”他笑了笑,语气里堆叠着些许幸灾乐祸的意味:“我说是,你不会全信,说不是……”
说着,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总归不是她亲口说的,无论我怎么说,你心里都存了半分疑吧?”
容彻哑然无声。
胡天骁见他不说话,则暗自松了一口气,继而,又道:“还有就是,昨天开会时,因为你的去留问题,你爸连我们家老爷子都搬出来了,你心里……就没点想法吗?”
容彻眼眸的敛了敛:“我还能有什么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胡天骁忍不住笑了:“想去,还是想留,总有个偏向吧?”
“没有偏向,只有利益。”
他才说完,容彻便直接了当的开口。
胡天骁一下怔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利益?”他轻笑着,仔细琢磨着这两个字,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蹙着眉,一脸的不可思议:“我居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开始讲求利益了?”
“否则呢?”容彻漫不经心的反问着:“难不成,我就不能讲利益了吗?”
胡天骁:“……”
哑口无言,默默无声。
而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容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可以说的:“立场不同,无论如何都是要争的,只不过我处境尴尬,夹在中间罢了。”
胡天骁嗤笑一声:“可不是吗?一边是你爸,一边是林清欢的爸爸,偏偏两边你都要保全。”
他说这话时,声音里都带着不可思议的笑:“容彻,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道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我自然知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我从始至终,都不想要什么鱼与熊掌,我想要我跟林清欢安安稳稳的,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胡天骁薄唇微启,踌躇了好一会儿。
仿佛明白他想说什么,但又不太确定。
毕竟,如他所说,两边,一边是他的至亲,一边是林清欢的至亲。
正常人的理解,总觉得他无论如何都要从中选一个,但现在……
好像又不是。
好像,那些从来都不在他选择之内的一样。
容彻转向面对着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如果从中选一个能让我跟她好好的,无论舍弃那一放,对我来说,甚至都算不上是什么为难的事情,我没得选,所以,便没有任何偏向,因为无论我选择站在那一边,对我来说都是个不死不休,没完没了的局面,那么……”
还不如都不要!
胡天骁隐约想到了,只是不敢确定。
可,明明又心里准备的事情,此刻听起来,还是一样的叫人胆战心惊。
他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但话道嘴边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你……”
好不容易开口,便又被开门声打断。
两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看过去,林清欢与胡天谕一前一后,两个孩子牵着林清欢的手,说说笑笑的往里走。
胡天骁下意识的噤声。
林清欢还挺高兴的,反倒是胡天谕。
脸色阴沉,还想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尤其是看到容彻的时候,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胡天骁看在眼里,无语的牵了牵唇角,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只不过当着容彻的面儿,到底不好直接说什么。
胡天谕一脸的不在乎,甚至,还不服气的横了他一眼,连带着加上容彻。
胡天骁:“……”
看在眼里,也是无语。
怕他少爷脾气上来,也就没多再多说什么,最好他安分守己的,别没事儿找事儿。
所以,也懒得再刺激他。
只是收回视线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跟林清欢撞在一起,四目相对,有些尴尬。
林清欢:“……”快速的移开视线,无语的敛眉笑着。
原本想找个位置随便做,但却被容思源强拉着到容彻身边坐下,还一脸无辜的转移话题:“爸爸,我刚听见下面的人说,这次拍卖会,很多罕见的古董级珠宝会公开拍卖哦。”
潜台词:爸啊,你表现的机会来了!
而说到这个,胡天骁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别的都算了,难得的是黑色罗奥夫居然也在其中,好像关于它的资料,自上个世纪初开始就中断了。”
其实能买得起这种级别的珠宝的人,基本上都是收藏家,身价不菲都是其次,重要的是对自己的藏品有种难以严明的执念。
有的愿意把自己的藏品公布于世,有的则小心翼翼的藏着,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甚至,都不会让人知道那件珠宝在自己手里。
黑色罗奥夫的拥有者大概就是后者。
从上世纪开始,黑色罗奥夫的主人便没在被世人知效过,如今忽然公开拿出来拍卖……
别说林清欢他们这些懂珠宝设计的人了,即便是胡天骁这种对这行业完全不了解的,也十分震惊。
然而,容彻却兴致缺缺。
扬了扬唇角,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恩,听说了。”
胡天骁:“……”
他这态度,连林清欢都忍不住侧目。
然而,胡天谕却不屑的冷笑一声,讥讽道:“思源啊,你爸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了,你知道他现在一个月多少工资吗?什么黑色罗奥夫,他现在……给你买个玩具都可能要动以前的存款!”
胡天骁:“……”
妈呀,你可闭嘴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说的也是实话。
容彻现在的职业是军人,各项补贴加起来,一个月也就几千块钱,再就是各等功勋津贴,不过杂七杂八的加起来,也就五位数的样子。
古董级的珠宝,动辄上亿,几十亿。
他纵然要动存款,也要考虑考虑以后。
那不成,以后一家人都靠林清欢养着?
容思源被胡天谕堵得,想反驳,但又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气鼓鼓的,斜着眼睛瞪着胡天谕。
胡天谕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你瞪我干嘛?你瞪我你爸就有钱了是吗?”
终于,胡天骁看不下去了,踢了他一脚,冷声道:“管你什么事儿!”
胡天谕:“……”
也对,的确不管他的事。
但,就是忍不住想说:“找了个男人连他妈家都养不起还当宝一样!眼睛下了吧!”
胡天骁:“……”忽然有些后悔过来了!
然而,不管胡天谕说什么,容彻也不反驳。
知道容思源就站在他旁边,伸手牵住他的手腕,拉了他在旁边坐下,宽大的手掌落在他头顶,漫不经心的抚摸着他头顶柔软的发丝,温柔的安抚着:“你都说了黑色罗奥夫在上世纪就已经销声匿迹了,别是主办方搞的噱头吧?”
胡天骁:“……”闲笑着斜了他一眼,见他心情不错,也松了一口气:“听几个认识的业界人士说,是真的。”不过,也挺好奇的:“怎么,容晨没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