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暖阳洒落在了武昌城内外,把昨夜的凌乱一扫而空。
道成寺中,仓库里的石老三懒懒地翻过了身子来。他迷离地睁开眼睛,看见仓库门缝间透出了隐隐的天光,便知道差不多该是野雪来轰他起床的时候了。
想不到今日,是我比那大和尚醒得早!石老三心里窃笑了一声,得意地往野雪的方向望去。这一抬头,却见野雪早坐起了身子,在昏暗的仓库里似一座肉山般矗着。
石老三吓得失声叫破了音来,无奈骂道:“你这和尚,怎么不好好睡着,坐在那里吓我一跳……”
野雪却低沉着眉眼,面色凝重道:“我怕夜里那贼人还会回来,故守在这里。”
“贼人?”石老三想了一阵,才记起昨夜那阵骚动来,“噢,你说你看见江月容的鬼魂……”
“不是鬼魂!是真人!”野雪决绝道,“我亲眼看见她翻出了那院墙!”
“那人家怎么凭空消失了?”
“她……”野雪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地答道,“她定是耍了什么手段!一个月前那江月容就对女施主出手过,想必是她贼心不死,又要来打女施主的主意!”
“你这和尚,就爱多管闲事……”石老三伸了个懒腰,慵懒地抱怨道,“你莫忘了,那小寡妇的家人就在码头上,今早便要来接她走了。从今往后,任那小寡妇被哪个仇家盯上都跟你没关系了……”
说罢,石老三心里倒觉得有些难受,像是舍不得这个整天捉弄他的小寡妇似的。
听到石老三这话,野雪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头看了看眼前的木棍——这是昨夜在那后院里,杵穿了墓碑留在地上的兵器。
“女施主的家人……”野雪念叨着,隐隐发觉这木棍有些眼熟,“说来,这棍子,像不像昨天在码头上遇上的那个少年身后背着的木棍?”
石老三懒懒地摆了摆手,嘲讽道:“木头棍子不都长一个样子嘛……”
野雪却眉头紧锁,低声道:“我们怕是猜错了,那伙人未必是女施主的家人……”
“那他们是谁?”
“怕是跟江月容才是一伙的!”野雪一拍手道,“江月容在这庙里住过一夜,定是她告诉那几个镖师,说女施主在这庙里,要他们助她劫人!”
“你这和尚,净爱瞎想……”石老三随口打趣道,“若真如你这般说,小寡妇今日怕是危险了,不如你也别去码头上做工,留下来护着那小寡妇呗。”
石老三虽是打趣,野雪却郑重地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有理。”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石老三听得精神一振:“真的?今天不去码头了?”
“昨夜已被贼人闯了一次,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大意了。”
“大和尚,我听你的!”石老三说完,往地上一躺,美美地摊开了胳膊腿来,便准备再睡上一场回天觉。
却在这时,野雪对他唤道:“我走不开,所以有件事得托你去办。”
“啊?”
“需你代我去一趟李家铺子……”野雪低声道,“掌柜告诉我,胡老爷找着了……”